霍行舟站在原地,沒有任何動靜。
他再近一點,距離就太過親密了。
這個男人眉眼淡淡的,哪怕在需要別人的時候依舊不肯放低姿態。許星落看著他失了神,心里也越發羨慕喬惜。
她流干了淚,費盡心機,始終得不到他的偏愛。
哪怕在最后的關頭,想要和他靠近一些,他都不肯滿足。
她多想,再觸碰他一次。
這也許是人生最后一次了。
“算了。”
許星落閉了閉眼睛啞著聲說道,“十年前,雪崩溶洞里救你的確實不是我,打救援電話的人也不是我。雪崩的時候我很害怕,我逃走了。”
后來,她察覺到雪崩結束,聽工作人員說已經安全了。
這才大膽上山。
“我看到了兩個人,一個少年背著一個昏迷的女孩。遠遠的,我順著他們的腳印找到了你。”
這話,她從來都沒有和別人說過。
她把一切歸結于巧合,下意識地去否定那個女孩的出現,頂替了霍行舟的救命之恩。她到了雪山溶洞的時候,霍行舟是昏迷的。
那個時候,她動了邪念。
她想要成為海城貴公子心上的白月光,想要得到霍家二房最為出色的霍行舟的特殊對待。
后來證明,她確實成為了海城名媛千金最為羨慕的人。
她的好家世,她的好相貌,她的好才華。
還有那個注定會和她訂婚的好男人。
她真的是小公主,被眾星捧月!
現在想來,那段時間就像是在夢里。
“霍行舟,其實我心里有過猜測的。那個時間那個地點,一樣的年紀,那個女孩……”許星落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,“所有的遇見都不是偶然,是命中注定。”
那個人,是喬惜。
許星落沒說出那個名字,她不甘。
可所有的細節都表明了一切,心照不宣。
霍行舟垂落在身側的手指,微微地曲了曲。
眼底翻涌著驚濤駭浪,宛若席卷了一切。
他勉強壓下情緒,看著許星落說道:“我會讓柳家親自處置你,是要送進監獄還是放你自由,他們會定奪。”
許星落神情凄惻:“你非要對我這么殘忍嗎?你明明知道他們為了在喬惜面前表態,是不會對我有半分手軟的。霍行舟,這次我還是想要將選擇權握在自己的手里。”
霍行舟沒和她浪費時間,轉身就離開了房間。
周煜跟了上去皺著眉頭說道:“我怎么聽不懂她說的話,你聽懂了嗎?她說十年前的事情有眉目了嗎?”
“有。”
霍行舟言簡意賅。
周煜就納悶了,都在一個房間里。
怎么他就沒有得到一點消息呢。
“你怎么和許星落還打啞謎?趕緊把線索告訴我,我去查清楚。”
“周煜,不用查了。”
霍行舟的眉眼很冷,很淡。可周煜卻從里面看到了洶涌的情緒,霍行舟的心里似乎很不平靜。
許星落說的那幾句話,殺傷力這么大?
“你在這里看著許星落,我去找柳家人接手。”
“好。”
周煜應了一聲,不放心地問了一句,“你真的沒事吧?”
“沒事。”
霍行舟的聲音極其平靜,邁著步子走在長廊上。他的步伐比以往快了一些,走到休息室附近就聽到柳家的房間傳出聲音,他們的房門沒關上,能夠看到杜鵑拉著喬惜在那里閑聊。
杜鵑應該是想要給喬惜鋪路,和柳家人增進感情。
喬惜就坐在一側的軟椅上,背脊挺直看著有些正經。
別人說上幾句話,她才應一聲。楊月蓉和柳慧敏一直在找話題和她聊天,只想要從言語之中多了解她一下。
她依舊穿著那身墨綠色長裙,皮膚白皙。
眼睫卷長,還輕輕眨動。
霍行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,被里面的杜鵑發現了打趣道:“站在門口做什么?被你老婆迷倒了,我看你的眼珠子都黏在她身上了。”
霍行舟被調侃后,神情沒有什么變化。
他走進房中,手搭在喬惜的肩膀上看向眾人說道:“許星落的事,我準備交給你們柳家自己決定。是送進監獄,還是送出國,或者你們想要她自生自滅都可以,霍家不過問。”
他看似給了柳家很多選擇。
實則就是在看柳家對許星落的態度。
主事的柳宗權不在了,許云夜作為房間里能擔事的男人便說道:“許星落會為她做的一切,付出代價的。媽,你說是嗎?”
他還特意問了柳慧敏一聲,希望她能表態。
柳慧敏也不是糊涂蛋,說道:“對。她該受到懲罰,我們柳家不會包庇,只會要求重罰。”
“許云夜,人在走廊盡頭的房間里。你們帶走吧。”
“好。”
許云夜應了一聲準備要離開,但回頭對喬惜說了一聲:“放心。”
他不會輕易放過許星落的,絕對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傷到她分毫。
“那我們先下樓招待賓客吧。”
喬惜挽住了霍行舟的手,找了一個借口逃離這個房間。這里的氣氛過分溫馨了,連以往面目可憎的柳慧敏看上去都溫和了許多。
喬惜很不適應,心里也很別扭。
“好。”
霍行舟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,帶著她離開。
柳慧敏看她頭也不回離開,嘆了一聲氣失落地說道:“她對我還是很抵觸。”
楊月蓉笑著說道:“慢慢來。她對榮寶和云夜還是有感情的,給她多一些時間吧。”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機,對著杜鵑說道。
“我總聽別人說那孩子是鄉下丫頭配不上行舟,心里也很不舒服。她要是能認我們柳家,也是我們的福分。畢竟老太太在帝都也有些老交情的,她以后要去參加試針大會的。”
楊月蓉將話都說透徹了,希望杜鵑也能敲邊鼓,時常給喬惜做些思想工作。
杜鵑明白她的意思,沒有拒絕。
她們這些有錢人做事,要將自己的后路都鋪平了。
另一邊。
喬惜挽著霍行舟從旋轉樓梯而下,男人灼灼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,燙得喬惜的心尖都在打顫。她能夠感受到那股濃烈洶涌的情意。
若不是場合不對,他或許都能夠將她就地正法。
他好像就在失控的邊緣。
那段分開的時間,他到底是怎么了?喬惜心里十分好奇。
喬惜抿著唇,覺得嘴巴都是干的。
她只敢用余光偷覷他的神情,生怕對上他的視線就被燃成了灰燼。那只握著他手的大掌是滾燙熱烈的。
她的心臟都撲通撲通跳得很快。
兩人剛走下旋轉樓梯的時候,鐘少和向明珠便走了過來,喬惜努力克制心頭小鹿亂撞,表情有些冷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