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了慕晚檸的名字之后，云霆才意識到，他對她的稱呼，向來都是連名帶姓。
有那么一次，他想叫得親昵一點，說想叫她“檸檸”，可是卻被她拒絕了。
當時她說只有她媽媽會這么叫她，別人這樣叫她會別扭。
那時候他也就單純的以為只是習慣的問題。
直到云深回來，他才知道，那是專屬于云深和她媽媽的稱呼，專屬于這個世界上對她來說，最親近的兩個人的稱呼。
他對她來說，始終是外人。
之后他也就沒再叫過別的，現在兩個人分開了，再有什么別的稱呼，可能就更別扭了。
“嗯？”等了會沒聽到云霆說什么，慕晚檸便先出了聲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別太擔心，三哥找的醫療團隊，肯定不會出什么問題。”云霆說著咬了下唇才繼續道，“我會去跟我哥談談，最好讓他去萊北陪你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慕晚檸直接拒絕，“不用他來萊北陪我，也不用你去跟他談什么。”頓了頓她才補充，“我和他之間的事，我們會解決，也跟任何人都沒關系。”
云霆垂眼看著地面，也是，他們之間的事，他一個外人有什么資格多嘴？
“云霆。”慕晚檸又道。
“嗯。”云霆很快應了一聲。
“跟你沒關系，你不用去找他說什么。”慕晚檸低聲道。
“我知道，我影響不了什么。”云霆吸了口氣，“我回家去給你找東西，你多休息會吧。”說完也不等她再說什么，他就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從茶室出來，云霆就回了麗水灣。
剛進門，七月就迎了上來，貼在他的腿邊，低聲嗚咽，顯然是不開心。
以前它開心的時候，都是撒著歡兒的迎上來。
云霆蹲下來，抬手摸了摸它的頭。
七月用頭頂蹭了蹭他的手心，又嗚咽了幾聲，像是在問什么問題。
等了會不見云霆回答，它又繞到云霆身后，繼續往門口看。
云霆看著它的樣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，轉到它身邊，給它順了順毛，低聲道，“別看了，媽媽不會回來了。”
七月聽懂了這句話，一下子就跑開了。
跑了幾步，又想起什么，轉頭對著云霆“汪汪”了兩聲，像是在責罵他，然后頭也不回地鉆進了它的窩。
云霆站在原地看了它，才邁步慢慢地往樓上的走。
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是原封不動從盛世雅園搬出來的，慕晚檸的書和筆記，自然也都在書房。
其實整個書房里面，除了有一張辦公桌和電腦是他的以外，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慕晚檸的東西。
最開始的時候他不怎么回家，自然也就沒有放自己的東西進來。
在書架的側邊，整整齊齊的擺著慕晚檸寫過的筆記。
每一本的封面上，都寫好了分類，他一本一本的看過去，找到了幾本心胸外科的筆記，這么多本，也沒必要全都掃描過去，慕晚檸現在想要的，肯定是跟心臟移植相關的筆記。
云霆拿著筆記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，一頁一頁的翻過去。
慕晚檸的字跡娟秀，端正工整，而且記錄詳細清晰，就算他不是醫學專業，也能基本看懂。
所以其實她就算是在瘋狂的追他的那段時間里，也絲毫沒有懈怠專業上的事情。
之前季琛給他的資料里，慕晚檸在萊北讀的是精神科，但是回來之后，就開始轉科，這些顯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，在沒人看到的地方，她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。
他慢慢地往后翻，翻到其中某一頁的時候，手指卻突然停頓了下來，因為這一頁上，寫滿了云深的名字。
他擰了擰眉，這一次快速的往后翻，才發現每隔著一些筆記，就會摻雜上一頁寫滿云深名字，他放下這本筆記，拿起了另外一本，另外一本也是如此。
幾本心胸外科的筆記都是一樣。
他像是不死心的站起身，把書架上的筆記全都翻了一遍，可沒有一本例外。
他轉身靠在書架上，其實原來真相離他這么近。
只是他以前從沒進過書房，自然沒有機會發現。
后來有時候在家的時候，即便是呆在書房里，也沒有想過動慕晚檸的東西。
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，重新拿起心胸外科的筆記，找到了有關心臟移植的部分，掃描之后，發給了慕晚檸。
慕晚檸大概也是一直在等，收到掃描件之后立刻回復了個謝謝。
云霆垂眼看著信息，沒有回復，而是邁步出了門。
云家老宅里，只有愁眉苦臉的宋錦書一個人，她見到云霆進門，臉色更加不好，“那房子你早就不住了，不住就賣掉，還放這么久干什么？”
云霆停在門口，聽著她這滿是怨氣的話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，看樣子云深已經搬出去了，宋錦書眼下不敢逆著云深的意思，自然就把帳算在他頭上。
他輕笑了一聲，“要真是母慈子孝，我哥急著搬出去干什么？當初我帶他回來的時候，他身體虛弱，一直昏迷，不然我覺得他大概率是不想回來的。”
“你回來就是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？你給我滾出去！這里不歡迎你，你最好永遠永遠的消失在我面前！”宋錦書被他的話戳到了痛處，朝著他走了幾步，尖聲喊道。
“我哥剛出事的那會，你可每天摸著我的臉，一天看不見我就哭天喊地的。”云霆說著頓了頓，他突然想到了慕晚檸，那時候的慕晚檸和宋錦書有什么區別呢？
她也是每天哭著喊著只想要看看他。
就算有的時候真的跑到了他面前，又什么都不做，只是看著他。
他擰了下眉，撇開這些思緒，才繼續道，“現在我哥回來了，你又覺得我礙眼了？你放心，以后我都不會再踏進這個門一步。”
“滾！滾！”宋錦書從旁邊抓起花瓶朝他的身上扔去。
云霆往旁邊退了一步，躲了過去，擰著眉看了宋錦書一眼，也沒再停留，轉身出了門，邁步往云深的住處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