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寧眉頭輕蹙,表情委屈,“臣婦不敢欺騙太后娘娘,也不敢騙京都如此多家的貴婦們呀!”
“那解暑茶,就是滿月宴當日的解暑茶!”
太后盯著阮寧看了片刻,微微一笑。
“說了這許多話,燕王妃也口渴了吧?嘗嘗去年的貢茶,味道如何?”
“有些茶,反倒是越陳越有味道。”
阮寧盯著那碗茶,遲疑未動。
喝,還是不喝?
喝吧?茶是毒茶,但她不懼此毒,豈不是暴露了她不怕毒的秘密?
不喝……豈不是暴露了她能識毒,辨毒的本事?
阮寧正在糾結。
太后哼笑一聲,“怎么了?燕王妃?瞧不上哀家宮里的茶?想來燕王府的茶,都是上好的茶,比貢茶更好吧?”
“不敢……娘娘說笑了!”阮寧端起茶盞。
茶盞在她手上,竟微微顫抖,發出細微的咔噠咔噠聲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太后笑起來,“燕王妃看起來很緊張呢?你怕什么?”
阮寧心里,反倒松了口氣。
太后娘娘果然是這種人……她喜歡看別人,特別是她討厭的人,害怕她,在她面前失態的樣子。
“臣婦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太后娘娘了,但還是震懾于天家威容,心里不由自主的緊張。”阮寧垂頭道。
“是嗎?剛才吟詩時,怎么只見你的才氣,不見你緊張?”太后挑眉道。
呃……
阮寧捧著茶盞,不說話,也不喝茶。
拖著唄,能拖咱就拖。
“長者賜,不敢辭。”太后道,“燕王妃,你出身鄉野,這話的意思明白嗎?”
阮寧眨了眨眼睛,“臣婦……喝不慣茶。”
她正要說,自己在喂奶,不能飲茶。
太后卻給一旁的宮女嬤嬤使眼色,似乎是要硬灌。
她瘋了嗎?當真不怕燕王起兵,殺進宮里來?
還是覺得,秦云川不會為了她,就此反了?
玉鐘渾身一緊,盯著阮寧……只要阮寧一個暗示,她立馬就會動手。
殿里這些人,玉鐘還不放在眼里!
“阿姐!”
殿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輕呼。
宮人氣喘吁吁跟來,“稟太后娘娘,小、小公子非要、非要求見您!”
梁子云臉色蒼白的站在殿門口。
他手里拿著很久以前,太后給他的進出宮令牌。
太后眸色微凝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梁子云。
“你怎么現在來了?”太后語氣不太好。
用腳指頭想也知道,梁子云現在出現在這兒,絕對是為燕王妃阮寧的緣故!
他臉色那么白,一身病態!
頭上雖帶了帽子,但那帽子那么大,像是大頭娃娃。
可見他腦袋上是纏了厚厚的細紗布。
他站在那兒,渾身還在發顫。
據說他傷得很重……是太后親自吩咐,好好懲治——因為她太生氣了!
她對梁子云那么好!
梁子云怎么可以一而再的背叛她!去幫助外人?!
此時此刻,梁子云以如此一副孱弱的樣子站在她面前。
太后心中的惱恨,更大過憐惜。
“年紀輕輕,身體怎么這么差,臉色也這么難看?”
“國公府沒有郎中嗎?你既病了,趕緊回府去治病……”
太后的話還沒說完。
梁子云忽然走到阮寧面前。
不等周圍人反應過來。
他忽然奪過阮寧手中的杯盞,仰頭,“咕咚咕咚”把那一碗茶,一飲而盡。
“臣弟一路走來,太渴了,謝太后娘娘賜茶!”
梁子云把茶碗放下,沖太后笑著拱手行禮。
“你……”
太后愕然看他。
她的護甲刮著椅子扶手,發出刺耳的聲音。
“梁子云!你大膽!哀家真是把你寵壞了!讓你在宮里如此沒有規矩!”
太后怒道。
撲通,梁子云沖她跪下,“太后娘娘……阿姐,你對子云的好,子云銘記在心。阿姐若是生氣,子云這條命就在這兒,阿姐拿去吧!”
“你……你以死逼哀家?為誰?為她嗎?”太后抬手指著阮寧。
阮寧立刻往一旁躲了躲……不關她的事!她也沒想到梁子云這么虎!
梁子云咧嘴笑,“阿姐,你還記得,你沒進宮的時候……在國公府的日子嗎?臣弟好想念那時候啊……”
太后呼吸一滯,冷冷看著梁子云。
這是慢性的毒,須得至少兩刻,才會發作!
只要她把梁子云趕走,再遣人給他喂下解藥……
太后這念頭剛過,暗紅的血,便順著梁子云的嘴角蜿蜒而下。
繼而是他的鼻孔,眼角,耳朵……
七竅流血!竟是這般恐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