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寧緩緩道,“夫妻,是沒有血緣的,最親密的關系。無論是一夫多妻,是一夫一妻多妾,還是一妻多夫……”
“我以為,都不是對這種關系,最好的表達。這種關系應當是一對一,起碼在一段時間內,是一對一。”
“除非兩個人和離,已經分開,男婚女嫁,各不相干……否則,就不要把第三個人摻和進來。”
“才是對這種關系,以及對彼此這個人,最好的尊重和愛護。”
“否則,都是借由身份、地位的特權,對這種關系的踐踏和破壞。”
屋里的三個人,聞言,都有些意外地看著她。
楚姣和樓心月,都眨巴著眼睛沒說話。
偏偏腦袋不太好的梁子云皺眉道,“妾也不成嗎?你是燕王妃,難道還不準燕王納妾嗎?”
“納妾回來,是要給燕王生孩子的,多子多福,綿延香火!身為正妻,你不主動為燕王納妾,便是未盡主母之責。”
“你若阻止燕王納妾,那更是跋扈善妒……犯了七出!”
這下子,屋里屋外,都安靜了。
院子里的三人,都是習武之人,聽覺敏銳得很。
剛才還在品茶說話的三人,紛紛停下了動作,側耳聽著屋里的話音。
楚肖更是有意無意,瞥看秦云川的臉色。
楚姣沉默片刻,抬手就要揍梁子云。
梁子云下意識地抱著頭,“別打別打,我就這么一問!”
“七出是誰規定的?難道不是為了維護男人的特權嗎?”阮寧笑著說,“如今的社會,男尊女卑,首先就把女人放在了卑微的位置上。”
“那些有權力,有一定影響力的男性,為了男人的特權,想要馴化、甚至奴化女人。以各種手段,在整個社會上,鼓吹特權,馴化人的思想。”
“這本來就是不公平的。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……更顯得,我家王爺為我做的一切,愈發可貴。”
院子里,光線昏暗。
涼亭里暖橘色的燈光,映照在秦云川的臉上。
他臉上原本剛毅的棱角,此時卻顯得格外柔和。
他的嘴角微微上翹,整個人好似沐浴在一層帶金芒的光暈之中。
他本就偉岸的身形,此時,更顯得尤為高大。
一時間,屋里屋外的人,都陷入沉思之中,沒有說話。
楚姣輕嘆一聲,“相互尊重,既是對這段關系的尊重,也是對彼此這個人的尊重和愛護……”
“這樣的平等,真的能實現嗎?”
她眼底既有希冀,但亦有茫然。
阮寧卻堅定的點點頭,“我們每個人能做的很少,但如果每個人都可以邁出一小步,大家加起來,不就是整個社會,整個時代的一大步嗎?”
“古人云,不積跬步,無以至千里。不積小流,無以成江海。”
“希望還是要有的嘛!”
屋里三人,都看著她明眸善睞的模樣。
隱約覺得,她不是“希望”,而是堅信!
她堅信會有一個這樣的未來!
三人不知是被她的言辭打動,還是被她的氣場感染,竟也如她一般相信……
即便世道不公,但人與人之間,還能有這樣平等的、發自內心的尊重和珍愛。
院子里,涼亭中。
也沉默了許久。
楚肖默不作聲地抿著茶。
索布德深深地皺著眉,他忽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,“西朝的女子,大都這樣想嗎?”他問。
秦云川挑了挑眉,“本王只知道,她是如此,至于旁人,本王可不知道。”
“因一人如此,便說一個地方的人都如此,未免武斷。人嘛,各有各的性情。”
他說話間,那種得意,那種自豪,明晃晃掛在臉上。
阮寧不許他納妾,他還能高興成這樣……他果然是被阮寧給“洗腦”了。
也不知為何,一旁的楚肖,竟默默覺得,今日的獅峰龍井……真酸!怕是放壞了吧?
索布德忽而暢快一笑,“她這性情態度,倒叫我想起一個人來!她與那人的性情可真像啊!”
“誰?”楚肖和秦云川,竟異口同聲的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