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沒等元亨出門。
元化便已經派了人回來報信兒。
“稟王爺王妃,梁家小公子冒著大雨一直在外頭游逛,眼看天黑,他終于要回梁家了……”
“還沒等他到梁家,他竟暈倒在路上……元宿衛不敢貿然行動,派卑職回來請示,該如何處置?”
秦云川挑了挑眉,“昏倒了?他不是吹噓,京都只有本王是他的對手嗎?年紀輕輕,身體這么孱弱?”
阮寧卻不由地皺起眉頭。
她想起梁子云腦袋里的淤血,以及那頭“牛”。
他受了刺激,心中積郁,又淋了雨……這諸多因素加在一起,是不是引起了他腦瘤的進一步病變和惡化?
若是將他送回梁家,卻得不到對癥的有效治療……他的情況就危險了。
梁子云人不壞……她能救,卻袖手旁觀,任憑情況惡化……
阮寧于心不忍。
秦云川道,“通知梁家人,他是自己離開的,又是自己回去梁家。叫梁家人把他接回去就是!”
“他在外頭,是死是活,與燕王府何干?”
阮寧卻輕輕握住秦云川的手,“王爺,可否叫元宿衛,把他帶回來?”
秦云川表情一凝,他定定看著阮寧。
“是他自己走的,燕王府沒趕他走,沒把他丟出去,已經仁至義盡!”
阮寧點點頭,“我知道。王爺大度,若是旁人,恨不得殺他以泄憤。他長姐,他爹爹所行之事,都令人恨惡……”
“他之所以在外頭,淋著雨,游逛這么許久,不來燕王府,也不回國丈府……大概也是既慚愧,又矛盾吧?”
秦云川看著阮寧,他沉默片刻。
“你這么了解他?連他怎么想的,你都能猜到?”
阮寧聽出秦云川話里的醋味兒。
若不關乎人命,阮寧可以哄著他。
但他總是亂吃飛醋,特別是在梁子云的問題上,阮寧覺得……也不能總慣著他。
她現在都是他孩子的娘了!他還有什么可酸的?
“王爺也說了,我是猜的……”
阮寧看著秦云川,解釋的話還沒說完。
秦云川忽然扭頭道,“聽王妃的,把人帶回來吧。”
說完,他竟然闊步出去了。
阮寧琢磨了一會兒……突然發覺,她雖然深知梁子云的狀況。
但其他人,特別是裴郎中之外的人,可能根本不明白。
倘若秦云川知道,梁子云這么一回去,會有性命之憂……也許他會放下成見和與他家族的利益紛爭,先救人性命。
“王妃,王爺氣呼呼得去書房了,您要不要……”青果兒從外頭進來,小聲問阮寧。
阮寧搖頭,“不必,你去問裴郎中,我上次讓他準備的水蛭,他準備的怎樣了?”
“讓他帶上水蛭,以及上次那個藥方,去梁子云住的客房等著我。”
青果兒答應一聲,躬身退下。
阮寧卻來到桌邊。
她不去找秦云川,不去哄他,并非是賭氣。
而是秦云川正在氣頭上,跟他說什么,他也聽不進。
阮寧索性提筆留書,“看王爺匆匆離去,不知是有急事,還是賭氣。在寧寧眼中,王爺乃頂天立地大英雄,斷不會因為外人的事,跟寧寧置氣。”
“但有些話,寧也需解釋。要救梁子云,并非是有對這個人,有什么私情。”
“一來,是覺得見死不救,非我所愿。二來,是覺得他并非十惡不赦,他姐,他爹的事兒,與他何干?”
“三來,王爺覺得是我驕傲也好、自負也好,我敢斷言,他這么回家,他腦中情況復雜,很可能有性命之憂。”
“如此年輕兒郎,若我能救卻不救……想來那么冷硬無情的寧寧,也絕非王爺所喜歡的寧寧。”
“阮寧敬上,給我孩子他父王。”
阮寧寫好信,用墨玉鎮紙壓著,她又去看了熟睡中的兒子,這才叫玉鐘撐著傘,同她去了客房。
梁子云剛剛被送回來,他渾身都濕透了,臉色發青。
他意識混沌,但身體卻顫栗不止。
裴郎中也已經到了,正站在廊下,一面避雨,一面等著阮寧。
“他情況不太好,頭腦中的淤血,經過了這幾天,也不知肅清了沒有?如今又昏迷……怕是危險了!”裴郎中擔憂道。
阮寧點點頭,“水蛭準備好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