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行簡在馬車暗艙里,狂喜不已。
但燕王府此時,卻在暴雨之中,氣壓沉沉。
因為梁國丈,忽然造訪,并且要拜訪曹大將軍!
他們想到會有人來見曹行簡,只是沒想到,會來得這么快!
“王爺拖他一兩刻,我同裴郎中去準備一下。”阮寧平靜說道。
秦云川看著阮寧鎮定自若的表情,不由微微一怔,“如此匆忙,來得及嗎?不行的話,我設法打發他離開?”
阮寧微微一笑,“來得及,王爺相信我。”
她笑起來,眸子特別明亮。
秦云川被她的自信感染,不由自主的點頭,“好。”
他的小王妃,總是能給他驚喜。她明明那么小一只……可似乎再大的困難,都嚇不倒她。
阮寧和裴郎中來到曹大將軍屋里。
曹爽正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著。
他深知他二叔的習性,陰雨天,他二叔最是痛苦。
他二叔要強,這種天氣,一般不叫人在跟前伺候,因為怕自己忍不住疼的脆弱樣子,會暴露在他人面前。
但若經過他二叔窗前,還是能隱約聽到里頭之人痛苦的聲音。
“王妃怎么來了?”曹爽壓低聲音問道。
阮寧一邊從藥匣子里往外拿藥材,一邊對他道,“梁國丈來了,要見你二叔。你裝得再像,他一見面,你不就露餡兒了嗎?”
曹爽忽地從床榻上坐起,“啊?那怎么辦?要不,把我二叔追回來?等他應付了這波人,再叫他離開?”
阮寧無語地看他一眼,“他好容易才離開,再把他追回來?你是要讓他自投羅網嗎?”
曹爽已經急出了一身的汗。
“那……那可怎么辦啊?”
“涼拌!”阮寧已經配好了藥并用火點燃,在屋子里熏著。
“這是什么藥?干什么用的?”曹爽忽然一拍大腿,“對!把這屋子里熏上蒙汗藥,他們一進來,全都給他們熏暈過去!”
阮寧和裴郎中都無語地看著他。
“你是生怕你二叔離開的事兒,不被人懷疑嗎?”裴郎中敲了敲他的腦袋。
曹爽突然吸吸鼻子,“這什么味兒啊?”
他左嗅嗅,右嗅嗅,忍不住伸手在鼻子前頭扇了扇。
“嘔……一股子騷臭騷臭的味兒。”
曹爽說著就想吐。
但見阮寧和裴郎中,跟沒事兒人似的,他就更納悶兒了,“你們大夫嗅覺不靈嗎?你們聞不到?”
阮寧道,“我倆進來之前,把嗅覺封閉了。”
她和裴郎中,都用針術封閉了嗅覺。
曹爽聞言一愣,“為……為什么呀?”
裴郎中指了指那盆子里正燒著的奇怪藥材。
“是那個藥發出的味道,我還以為我便溺在床上了呢……”說完,曹爽就瞪大了眼睛,“你們是要讓人以為,我二叔便溺在了床上!?”
裴郎中伸手摸了摸他的頭,“這孩子不傻!”
阮寧已經調好了藥膏,遞給裴郎中。
裴郎中對曹爽道,“胳膊伸出來。”
“什么藥啊?”曹爽一邊問,一邊已經伸出了胳膊,擼起了袖子。
裴郎中將藥膏抹在他已經變得光滑的胳膊上。
“嘶……”藥膏剛一接觸皮肉,曹爽就倒抽一口冷氣,“刺疼刺疼的!”
“刺疼就對了,”裴郎中看他一眼,“為了你二叔,忍著點兒!”
阮寧見準備的差不多,她便先行離去。
秦云川帶著梁國丈往這院兒來。
他沒進屋便掩住了口鼻,沒辦法,習武之人,六覺敏銳,沒進屋他就聞見了那個味兒……
梁國丈不防備,一推門兒,“嘔……”
他差點兒沒忍住,吐在人家門前。
“本王就不進去了。”秦云川說完,轉身出了院子。
他走得比兔子都快。
梁國丈想喊他,都沒來得及。
梁國丈皺了皺眉,屏住呼吸進了門,窗戶雖然開著,那屋子里騷臭的味道,仍舊十分濃郁。
裴郎中帶著厚厚的面巾,站在里間。
瞧見眾人,他微微欠身,神色卻冷淡又孤傲。
梁國丈朝床榻上看去。
紗帳垂著,能瞧見里頭躺了個人,卻看不清面容。
“曹大將軍,梁某來看你了!”梁國丈正欲上前。
紗帳里突然伸出一只手,“好啊,咳咳,梁國丈過來坐……咳咳……”
沙啞的嗓音,帶著濃濃的痰音,讓人聽得渾身不舒服。
最讓人不舒服的,倒還不是嗓音,而是那只胳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