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說有消息稟報,”沈延問道,“什么消息?”
錦瑟看了阮寧一眼。
“要我回避嗎?”阮寧問沈延。
沈延笑了笑,“但說無妨。”
“世子同老太妃說起,小皇上近來連作兩次噩夢,夢見燕王康復,帶神兵從天而降,攻破皇城,奪取皇位。”錦瑟低聲道,“恐怕小皇上要等不及了……”
阮寧面色微凝。
等不及什么?
等不及燕王自然死亡了唄。
如今,燕王身體才有“好轉”跡象,小皇帝便開始做噩夢。
看來,燕王已經成了他坐在皇位上的陰影了。
燕王不除,他連皇位都坐不踏實。
“還有什么?”沈延問道。
錦瑟搖了搖頭,“別的就不知道了,也許他們最近,要有所行動吧?”
阮寧抿了口茶。
難怪元亨受了那么重的傷。
元亨元化,是秦云川的宿衛統領,更是他的左膀右臂。
要除秦云川,自然要先斬斷他的爪牙利刃。
元亨元化,首當其沖。
沈延聞言,深深看了阮寧一眼,“如此,你的處境也十分危險,日后出門,要多多留神。”
錦瑟冷不丁地抬頭……心中一陣酸楚。
她便是眼神兒不好,也看見了沈延眸中那真切的關懷擔憂。
原來,他不是無情,只是把深情藏起來,只對某些人展露而已。
錦瑟不由地低下頭去。
她為自己的癡心妄想難過,眼中酸澀,胸口悶痛,仿佛在掩埋哀悼著什么……
“多謝兄長關心,我會小心,燕王也派了暗衛,隨時跟著。
“等孛兒帖熟悉京都的規矩,西朝官話再說得好些,我就把她帶在身邊。”阮寧笑著說。
錦瑟聞言,又是一愣……兄、兄長?
“結拜之禮,我想風光大辦,到時候多捐些香油錢,就在大相國寺里辦,請上京都達官名流,一同見證。”
沈延笑了笑,“我沈延的妹妹,可不能受委屈。”
錦瑟猛地抬起頭,差點閃了脖子,妹、妹妹?
阮寧道,“我倒是覺得,這個時候,我就不要那么高調了吧?
“是嫌燕王府樹不夠大?不夠招風嗎?至于委屈……
“兄長不叫我受委屈,平日里多照顧我,就什么都有了!”
阮寧笑得落落大方,目光坦誠而率真。
就連地上跪著的錦瑟,都很難再討厭起她來……
這樣的女子,難怪能讓世子和沈延,都對她與眾不同。
以前,她莫名嫉妒,甚至憎恨阮寧……但此時此刻,她忽然意識到,如果覺得自己和對方差不多,但對方又比自己略好一些,就會嫉妒。
但發現對方的境界和自己,根本不在一個水平層次……那種嫉妒,就會被對方強大的氣場所沖淡,變成深深的佩服。
錦瑟甚至忽然明白了,為何秦昊會對如今的阮寧——他的嬸嬸念念不忘。
那就是錯失之后的懊惱吧?
秦昊明明曾經有機會娶她,可那個時候,秦昊識人不明,把她拱手讓出。
果然,得不到和已失去,總能讓某些人抓心撓肺,肝腸寸斷。
“你下去吧,今日之事,全看我家妹妹的面子。日后,好自為之。”沈延對錦瑟道。
“是!謝沈爺,謝王妃!”錦瑟心悅誠服地叩首。
她對阮寧再也嫉妒不起來了,甚至還有點說不清,道不明的喜歡。
錦瑟退走之后。
沈延收斂的神色,才綻放真正的光彩。
他拿出阮寧送他的藥,“如今的小皇帝,以及支持他的勢力,格局太小了。
“燕王功勛卓著,這西朝的江山,若沒有燕王,能安穩到今天?皇帝聽信小人讒言,唉……
“有時候,真是‘君逼臣反’吶!”
沈延說這話的時候,眼睛一直沒離開那盒子里擺的整整齊齊的藥瓶。
阮寧抿了口茶,議論朝政、皇帝的話,她不想接腔。
沈延目光灼灼道,“這止血治外傷的神藥,可太寶貴了,多少戰損,是死在外傷得不到有效救治之下的?
“這神藥,若能應用在軍中……不夸張的說,是制勝的法寶!你就這么送給我了?”
阮寧道,“古人說‘寶劍贈英雄’,這好東西,就得送給識貨的人,才不虧負它的價值。”
沈延聞言,立時起身,鄭重其事地對阮寧拱手。
“兄長在此,多謝妹妹。也替將來沙場之上,因此藥,而能保住性命的將士,多謝妹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