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夫勒住韁繩。
阮寧掀開車窗簾子。
沈延身邊的隨從翻身下馬道,“我家爺有幾句話跟王妃說,請您稍等!”
阮寧向后頭看去,沈延的馬車在后頭不遠處停下。
沈延從馬車上下來,朝她的馬車走來。
阮寧也從車上下來。
“王妃,可否借一步說話?”沈延笑瞇瞇道。
阮寧走上前去。
“聽聞王妃從角斗場,贖了兩個蒙古女囚?”沈延問道。
阮寧點頭,“沈公子消息真靈通。”
沈延笑了笑,“王妃預支八百兩,沈某人擔心您是遇著什么難事兒了,所以打聽一下,若是沈某人能幫上忙,怎能袖手旁觀?”
阮寧頷首,“沈公子已經幫了大忙了。”
“還不夠,”沈延卻道,“王妃這是要把兩個女奴帶回燕王府嗎?”
阮寧點頭,“怎么?不妥?”
沈延輕嘆,“恐怕是不妥……沈某人聽說,角斗場里的外邦囚犯,很多都是燕王爺戰勝,押解回的俘虜。”
阮寧立刻想起,孛兒帖聽說她是燕王妃時,臉上露出的恨意。
沈延道,“除了她們自己,她們的親人也有很多,是死在了燕王指揮的戰役之下。
“當然,因為立場不同,國別不同……很難說誰對誰錯。但,難保她們心里沒有恨意。
“王妃若是把她們帶回燕王府,她們存了報復之心……您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?
“連累了王爺,連累了您,都不好。”
阮寧深吸一口氣,“原來如此,是我思慮不周了,那現在……”
沈延微微一笑,“不要緊,沈某有一處別院,離這兒不遠。里頭家具、所用器物,一應俱全。
“王妃若不嫌棄,就把她們安置在別院里吧。那別院,就當是沈某人送給王妃的禮物。”
阮寧看他一眼,“沈公子這禮物太貴重了,我不能要。”
沈延微微一笑,“不貴,沈某人與人合作,一向大方誠信。我與蒙古,頗有些淵源。
“王妃今日從角斗場救人……沈某甚覺感動,您只管收下。以后再有什么好點子,您別忘了沈某就成。”
阮寧笑道,“沈公子大義,我就不跟你客氣了。算我借用,等我有更好的安置之處,就把別院還你。”
沈延盯著她看了片刻。
見她態度堅決,沈延笑笑同意。
沈延道,“離這兒不遠,王妃也過去看看?”
“好。”阮寧回到車上,讓車夫跟著沈延的馬車。
秦云川覺得自己近來大好。
特別是他如今搬回了主院,同阮寧同床共枕……
雖然還不能放肆……但摟著她睡覺,總能嗅到她身上那恬淡的香氣。
秦云川一直覺得,阮寧就好像他的“一味良藥”。
單單是她身上的味道,就對他有別樣的醫治之效。
他今日特地多練了一個多時辰的功夫。
“果然是通體舒暢,經脈盡通……”
秦云川深深覺得,抱著他的寧寧睡覺,比以前泡藥浴,天天像藥罐子一樣喝湯藥效果還好!
“王妃呢?快過年了,問問王妃,可有什么新年愿望?”
秦云川心情大好。
他的寧寧醫治好了他,他也想為阮寧做點兒什么。
“王妃去參加小年宴了,聽說今年的小年宴在角斗場。”
元亨去教黃忠功夫了,元化在書房門口說道。
秦云川聞言一愣,“去哪兒?”
“去角斗場……”
元化話音未落。
秦云川已經抬腳出門。
“叫人備馬車!去角斗場接王妃!”秦云川臉色微變。
阮寧年紀小,沒見過角斗場那血腥的場面。
她還懷有身孕,焉能受那樣的刺激?嚇壞了怎么辦?!
“她怎么會去那兒?”秦云川來不及偽裝鬼紋,只帶了張面具,就坐上馬車,親自去接人。
“好像是太后親自給王妃下了請帖。”元化也跳上馬車,坐在車夫一旁。
“好像?怎的早不稟報?”秦云川聲音不善。
元化吶吶無聲……弟弟不在,就得他來承受王爺的雷霆之怒了。
“元、元宿衛……卑職從外頭聽來消息,說、說王妃在角斗場,借了八百兩的高利貸……”
馬車正要駛出府門,忽而有侍衛從外頭回來,拱手對元化稟報道。
元化面色一僵,隔著車門……他都感覺到了一股子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