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寧盯著底下像球場一般的場地。
一圈圈的看臺中間,是一塊用鐵柵欄圍起來的角斗場。
先前她聽聞這些女孩子議論“角斗”。
她想象了許多“競技類”項目的現場。
但她怎么也沒想到,這不是人類跟人類的角斗……而是直接帶她來到了“羅馬斗獸場”。
是人跟食肉動物的“角斗”啊!
這哪里是角斗?
分明是虐殺!要么人殺了野獸。
要么野獸咬死人!
關著野獸的鐵柵欄還沒打開,她已經聽到了野獸嘶吼咆哮的聲音。
“知道這次是什么野獸嗎?”
“聽說他們活捉了幾頭狼。已經餓了幾天了,餓得眼睛都綠了。”
女孩子們興奮地往場地上看去。
阮寧暗暗吃了一驚。
這些女孩子都不怕的?
非但不怕,她們還很興奮?
她的手抓在窗框上,漸漸收緊,指節泛白。
這時場地一側的鐵門打開,一個身著異族服裝的男子,被推入的場地之中。
鐵籠的籠門也被打開,一頭體型碩大的狼,咆哮著從籠子里躥了出來。
它又饑餓又惱怒,躥出籠子之后,立刻向那男子撲去。
阮寧倒吸一口冷氣,身體繃得很緊。
楚姣微微傾身靠近她,在她耳畔低聲道,“別擔心,里面的人,非我族類。”
阮寧遲緩地轉過臉,茫然地看著楚姣。
“非我族類……”
但他們也是人啊!
楚姣點點頭,“他們要么是戰俘,要么是罪大惡極的奴隸。”
阮寧耳朵里嗡嗡的。
她甚至不敢往場上去瞟……她怕看到什么血淋淋的場景。
“哇!厲害厲害!”
她身旁的女孩子們,爆發出興奮地尖叫聲。
甚至有人對著場中吹起了嘹亮的口哨。
阮寧瞇著眼,用眼角余光,往場上飛快地瞄了一眼……
她隱約瞧見,那男人渾身浴血,卻把那狼壓在地上,一拳接一拳的打在狼的腦門兒上。
“他們如果能連贏十場,就能被無罪釋放,離開這個斗獸場。”
楚姣跟阮寧介紹道,“不過先皇病重,已經有一年多,沒有開過斗獸場了。”
“小年宴,是時隔這么久第一次重開,所以大家都很期待。”
阮寧有些接受無能地朝楚姣臉上看去。
只見她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。
她也和其他人一起歡呼、喝彩、叫好……
阮寧告訴自己……在古代人的尊卑觀念里,俘虜、奴隸,他們都不是人,更妄論人權。
因為她是一個現代人,她從小接受的是“人人生來平等”的觀念。
所以,她才會覺得這些人的做法,野蠻、粗魯、不可理喻!匪夷所思!
如果真是罪大惡極的人,連贏十場就該被放了嗎?
那他們放出去的,豈不是比野獸更兇惡殘忍的暴徒嗎?
當然……斗獸場只是這些貴族們找樂子、消遣的地方。
在這種地方,尋找人性?公平?
簡直是癡人說夢。
阮寧閉了閉眼睛……
這與個人的善惡、是非無關。
乃是整個時代的是非觀不同。
單憑她,是不可能扭轉這個時代的價值觀的。
“哇,兩頭狼!看他們會怎么做啊!”
“他們會合作嗎?”
女孩子們又興奮地尖叫起來。
阮寧被她們的尖叫聲震得渾身都在顫。
她不由地輕輕掀開眼皮,朝那斗獸場看了一眼。
只見又一個男人,被人從鐵門后頭推了出來。
同時,兩匹狼也從籠子里躥了出來。
場地四周的尖叫喝彩聲震耳欲聾。
氣氛一下子熱了起來。
兩匹狼倒是配合默契,它們似乎還有戰術。
場上明明有兩個人,它們卻觀察了片刻,同時朝身上有血腥味兒那男人沖去。
“去幫他呀!”
“你站那兒干什么?他死了你能打得過兩頭狼嗎?”
看臺上的人,沖場上的人大喊。
那人卻徑直往后縮。
他看見兩頭狼,都沖向他的同伴,而忽略了他。
他并不敢往前沖,只求自保。
“救我——救我!”
前頭那男人,剛才已經浴血奮戰,打倒了一頭狼。
這會兒他明顯已經體力不支。
他一邊奮力搏殺,一邊向同伴求助。
但他的同伴卻只求自保,對他見死不救。
兩個人與兩頭狼,形成了鮮明的反差。
“嘔……”
阮寧扶著窗欞,忍不住干嘔起來。
“哎呀,燕王妃臉色這么差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