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丞相的孫子劉啟是罪魁禍首。
但劉丞相怎么能叫小皇帝為難。
不等小皇帝處罰他,他已經自己告罪上書,說自己年老體衰,恐難當大任。
求皇帝準他辭官,告老還鄉……
他當然不是真的要辭官。
這個“認錯”的態度,一定要擺正。
他遞上折子之前,就讓劉啟他爹,把劉啟從病榻上拽起來。
扒了上身的衣裳,叫劉啟背上荊條,坐著他的車,避過了元亨的耳目,和那只碩大的獒犬。
寒冬臘月。
老丞相叫劉啟光著膀子,背著荊條,在燕王府外頭跪下。
“跪到燕王府里出來人,招呼你為止。”
臨行前,老丞相對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孫子說,“你若敢偷跑,或者給我偷奸耍滑,我就沒你這個孫子!
“燕王府的人不出來原諒你,我劉家也不認你!你愛去哪兒去哪兒!”
老丞相的兒孫們想求情。
老丞相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,“我這個丞相的位置,坐不了幾天了,我也護不了你們太久。
“若是你們再袒護求情,我這丞相,也做到頭兒了。”
兒孫們立刻閉嘴,恭恭敬敬的認錯賠罪。
燕王府門前,寒風呼呼地吹。
劉啟剛跪下,就連打了五個噴嚏。
他光著的膀子又白又瘦,渾身沒有一點兒腱子肉。
寒風垂在他那細皮嫩肉的身上,跟拿刀子刮他一樣。
劉啟才跪下不到一刻,就涕淚橫流……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劉家人為顯誠意。
一大早就把劉啟送來了。
劉啟哪里知道,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,冷得要死時。
阮寧還在溫暖舒適的被窩里,抱著湯婆子,伴著爆米花的打呼聲,呼呼大睡呢。
這么冷的天,她才不會起那么早。
實在是……古人都早睡早起。
像阮寧這么懶的也不多。
坊間的下人們更是起得早……
劉啟光著膀子,背著荊條,跪在燕王府門前的事兒,很快就在坊間傳開了。
好事不出門,壞事傳千里。
阮寧還沒起床,這事兒就已經成了京都熱議的話題。
就連連平公主去梁王府,探望她娘太妃娘娘時,都不由地談及這話題。
“說不定,現在還在燕王府門前跪著呢!”連平公主笑道。
太妃皺著眉,可憐道,“這么冷的天,燕王府若再晾他一陣子,還不把人給凍死了啊?”
連平公主撇撇嘴,“他仗著人多,欺負人家小女子的時候,怎么沒想過會遭報應啊?
“這被他欺負的,若不是燕王妃,換做旁人,那豈不是只能忍氣吞聲?您還可憐他?”
太妃瞪了她一眼。
在一旁伺候太妃,學著立規矩的阮心怡語氣柔柔道,“姐姐有燕王叔護著,怎么會被人欺負?
“倘若她在第一時間,報上家門,劉啟還敢對她不敬嗎?
“待人接物,恐怕她也有欠缺……自己也有不對,如今全怪在劉啟頭上……
“也難怪祖母可憐那劉啟。”
連平公主詫異地看她一眼。
阮心怡低著頭,規規矩矩地給太妃奉茶,捏肩捶背,表面看起來恭順得很。
連平公主見自己娘親,對這個孫媳婦臉色好多了……
她也不想在劉啟的問題上多糾纏,她忙岔開話題,聊起了別的。
“奇怪……”太妃忽然盯著她道。
連平公主挑了挑眉。
“哪里奇怪?”
她抬手摸臉,“我臉上有灰?”
“你口氣好了?不但好了……似乎還很香?”
太妃驚異道。
母女關系不錯,連平公主先前有“口臭”的事兒,老太妃也知道。
她給女兒尋了些宮中秘方,在女兒身上并不見效。
“真的?”
連平公主大喜,連忙呵了口氣在掌心,自己聞了聞。
“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呢!”
一旁公主府的下人連忙說,“奴婢們都說,您就是不信。”
老太妃道,“我起初以為是你身上香囊的味道,后來留意了一會兒,才發現,是你呵氣如蘭啊!”
一直佯裝平靜的阮心怡,也不由地看連平公主看了好幾眼。
一個有口臭的人,忽然呵氣如蘭……這誰不羨慕呢?
她不由地想到,等秦昊到她院兒里,與她說話時……
他嗅到她口中芬芳,繼而忍不住……
阮心怡越想,心頭越熱乎兒。
“你這是用了什么秘方?”老太妃也很感興趣。
連平公主呵呵一樂,湊近太妃的耳朵。
阮心怡見狀,不由皺眉……這是故意背著她呢。
“姑母何必如此?若需避嫌,直接告訴媳婦就是……”
阮心怡一臉傷感,蹲了蹲身,“祖母,孫媳到門外伺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