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從懷中摸出那只香囊,放在鼻端深吸一口氣。
唔,是這個味道……
這味道讓他呼吸順暢,神清氣爽。
卻還是不如,她身上的恬淡芳香。
只是……香囊可求,而人不可求。
他又在馬車上坐了好一陣子。
待他心緒恢復平靜,他縱身跳下馬車,輕車熟路地往燕王府的書房而去。
秦云川正坐在書房里等他。
“咳……”他站在窗外,輕咳一聲。
秦云川立刻放下手里的書,抬起頭來。
“楚肖,快進來。”
秦云川略帶笑意,卻也有些疑惑。
“今日不是才在宮里見過面?什么事兒,讓你大半夜的冒這樣的風險,來府上見我?”
西朝史上最年輕的太傅楚肖,邁步進了他的書房。
“突然想起一些事兒,上午見面匆忙,沒來得及告訴王爺。”
秦云川請他坐下。
兩人面對面,踞坐在茶案兩旁。
秦云川用紅泥小火爐煮著香茶。
“嗯?這是什么茶?味道竟格外香?”
楚肖是愛茶之人,嗅到這茶香,他便忍不住問道。
秦云川得意一笑,臉上是藏不住的歡喜。
“我家王妃特意給我調配的茶,在上好的云尖,又加了適量的茉莉。
“每一朵茉莉,都是她精挑細選的。你嘗嘗,味道很不錯。”
楚肖動作一僵……心頭漏跳一拍。
他喉結上下滾動,艱難問道:“燕王妃……是個怎樣的人?”
秦云川沉浸在自己的歡喜當中,并沒有發現他的失態。
“她啊……呵,本王見過這么多人,從沒見過誰,像她這般難伺候的!”
他搖頭,說著抱怨的話。
但眼底,分明是明晃晃的得意與溫柔。
楚肖扯了扯嘴角……本想扯出一個禮貌的微笑。
但一股難掩的酸澀之感,涌上心頭……微笑變成了嘴角抽搐。
“能讓堂堂燕王用上‘伺候’兩字,看來……確實了不得。”
楚肖語氣酸溜溜的。
他自己都察覺了不妥……連忙抿茶,以掩飾尷尬。
好在秦云川完全沉浸在茶香和幸福當中……沒有察覺異樣。
“是啊,”秦云川甚至有幾份得意,“她可非常了不得!你是沒見過她,你若是見過……
“誒,對了。今日宮宴上,你應當見過她了吧?”
秦云川忽然抬眸看著他。
楚肖心頭一緊,“啊……對,見過了。沒覺得有什么與眾不同的,就是個……小女子而已。”
秦云川笑起來,“你不懂,沒人像她那般……讓本王又愛又恨,卻又……欲罷不能。”
秦云川說著,抿了一口香茶。
他嘖了嘖嘴,似乎對香茶分外滿意。
楚肖連忙低頭,藏起他全部的心酸與羨慕……
秦云川是他至交好友……朋友妻不可欺。
他怎么能嫉妒自己的朋友呢?
他還是人嗎?
“你沒瞧見嗎?本王臉上的鬼紋好多了!”秦云川忽然道。
楚肖連忙抬起頭,盯著他的臉,“不是粉脂敷得厚嗎?”
“呸!”秦云川啐他,“你才涂脂抹粉!本王是那種人嗎?”
楚肖伸手捏他的臉。
秦云川抬手把他的爪子擋開。
但他動作微微一頓,他猛地伸手去捉楚肖的手腕。
楚肖心中,猛然一驚……味道!
她身上的味道!她香囊的味道!
秦云川嗅覺敏銳……他怕不是發現了什么?
楚肖立刻將手背在身后。
秦云川傾身上前,要捉他的手。
楚肖左避右閃,兩人隔著茶桌,竟然過了好些招。
“跟你開個玩笑,又沒摸到,你至于這么緊追不舍嗎?”
楚肖故意說道。
他當然明白……秦云川不是因為他要捏他的臉沒得逞,才緊追不放。
他一定是察覺什么了!
秦云川聞言笑了笑,“算了,放你一馬。”
他抬手蹭了蹭自己的臉。
“看見沒?沒有粉脂!鬼紋變淡了,不在白天,幾乎看不到了!”
“裴郎中果然厲害!”楚肖道。
秦云川微微一笑,抿了口茶,“不是裴郎中,是阮寧,本王的小王妃。”
他說這話時,目不轉睛地看著楚肖。
楚肖只覺心怦怦跳得很快。
“誰?燕王妃?她……竟會醫術嗎?”
他自覺,自己的表情應該十分自然,沒有破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