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寧回眸看著周嬤嬤。
“嬤嬤是覺得,我做得不對?”
周嬤嬤不曾想,王妃小小年紀,氣勢卻如此冷峻震懾。
她面色一緊,連忙福身,“老奴僭越!求王妃恕罪。”
阮寧微微一笑,親自攙扶她起來。
“嬤嬤是王爺派過來的人,不必如今。
“你想必也知道,我爹娘跟我不親。娘家的陪嫁,更是不盡心。
“常嬤嬤今兒早上,還欺辱我。我未跟她一般見識,她卻又背著我行賄!
“這樣的奴才,周嬤嬤說,還敢縱容嗎?”
周嬤嬤聞言,心中一震。
聽王妃言談,真不像是鄉下沒見過世面的女子。
高門大宅里的彎彎繞繞,她心里門兒清呢!
“是,是該嚴懲!”周嬤嬤用同仇敵愾的語氣說。
阮寧笑說,“多虧了王爺,幫我懲治刁奴。我還沒謝過王爺,就巴巴地把人接回來。不知道的,還以為我對王爺的處置不滿呢。”
周嬤嬤立時一身冷汗……這小王妃,心思不簡單呢。
聽她說話語氣溫溫柔柔,可話里全是機鋒!
周嬤嬤得了那一百兩賞賜的驕傲之心,以及被王爺信任的自豪感,立時都收斂起來。
她暗自提醒自己,切不可眼高于頂。
眼前這位小王妃,看起來再青澀,也是正經主子!
阮寧笑笑,回到正房。
這天夜里,秦云川沒有回正院兒。
書房的藥浴已經準備好了,他不想來回折騰,也不想叫他的小王妃繼續打地鋪。
元亨請他去沐浴時,忽然道,“卑職斗膽……不知可否叫王妃看看藥浴的方子?”
秦云川抬眸看著元亨,“你相信她?”
元亨躬身道:“今日在馬車上,王爺情況危急……若不是王妃醫術高明,恐怕王爺情況更糟。”
說完,他還看了秦云川一眼。
看秦云川現在的狀態,跟沒事兒人似的,甚至比大婚之前,還顯得氣色好了呢!
以前哪次毒發,不得折騰好久。
若非王爺剛強,早就扛不住那劇痛。不等毒奪了命,人自己就不想活了。
秦云川垂眸思量。
元亨急道:“也不是全信她,這不是還有裴郎中把關嘛!或許王妃的方子,比裴郎中的更好呢?”
秦云川微微蹙眉,“元化去云夢城,有消息傳回來嗎?”
元亨搖搖頭,“還沒……”
秦云川沉默片刻,又道,“叫她看藥浴的方子不怕,但她的性情,可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乖巧,任人拿捏。
“通過今日來看,她性子野著呢,不服管教!叫她以為我倚重她……她就更不服管了。”
元亨愣了愣,“是卑職魯莽了。”
秦云川卻又說,“叫她來看看方子也可以……但需要一個由頭。”
“稟王爺!”門外小廝道,“宮里賞賜了鏡月先生的頭面給王妃。”
秦云川聞言一笑,臉上的鬼紋看起來詭譎得很。
“頭面拿到這兒來,”他吩咐道,“請王妃來。”
阮寧剛散了頭發,就聽聞王爺命她過去。
“不是說不回來睡了嗎?叫我過去?
“感情是他懶得跑腿兒,讓我跑呢?”
周嬤嬤趕緊上前給她梳頭,“正好,帶上今日王爺送王妃的首飾,讓王爺看看!”
阮寧搖搖頭,“罷了,就散著吧。梳頭綰發得好半天呢!一會兒又要拆,麻煩。”
周嬤嬤聞言一呆……這會兒看王妃,又像鄉下來的了!
京都的小娘子們,哪有這么不講究的?
披散著頭發去見王爺,像什么樣子?
阮寧卻扯了一根頭繩,簡單的將長發束在腦后,隨手扎了個簡單的蝴蝶結,便一蹦一跳的往王爺書房去了。
周嬤嬤張了張嘴,最終沒勸。
且看著吧!若是王爺都不挑毛病,做下人挑剔什么!
秦云川正站在窗前。
那個纖細的身影,一蹦一跳進入院中,他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。
廊下燈光溫柔,她未施粉黛的臉,質樸卻有種靈動之美。
“王爺,臣妾來啦!”她在門口停下,還知道拽拽衣服。
來見他,卻連頭都不知道梳。真是仗著年紀小,沒心沒肺的。
“進來。”秦云川自己都沒發現,他說話時,嘴角是往上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