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延猜錯了。
阮寧并非不愿意欠燕王的情。
要知道,她的治療費也很貴的!穿越前,各國的首腦、皇室,也不乏有人請她給治病的。
去不去,還得看她樂不樂意。
她是真心覺得,首飾之類,沒必要買太多,過一陣子,說不定又流行別的款式了。
于她當下來說,還是換成銀子更實際有用。
馬車里的秦云川則是好奇……她一個鄉下來的小姑娘,真的敢在這京都第一大銀樓里,坦坦蕩蕩地去退貨嗎?
她拉的下這個臉嗎?她有這樣的勇氣嗎?
他一直覺得,越自卑的人,越是死要面子。
倘若她真是一個鄉下來的小姑娘……她未必敢!
阮寧跳上馬車。
她抖了抖那沓子共有五千多兩的銀票。
一張小臉兒上,滿是笑意。
她不復外人面前那般淡漠從容,反倒像只得逞的小狐貍,沖秦云川炫耀。
“看吧!我做到了!”
秦云川看著她,眸色深深,“嗯,那便都是你的了。”
阮寧高興,“多謝老板!”
秦云川挑了挑眉,“老板?”
“我老家方言,就是上峰、大老爺的意思。”阮寧道。
秦云川不喜歡這個稱呼,“本王不是你老板。”
“哥!你是我哥!”阮寧拱手道,“哥你放心,等趁手的工具打造好,我保證盡心給你治!讓你生龍活虎,活過彭祖!”
秦云川:“……”
聽她喊哥時,心里竟有點兒異樣的感覺。
他見過的美人兒很多,火熱的,冷艷的,溫柔的……她絕對算不上頂漂亮的。
但她就是能給他一種,旁人不曾給過的感覺……
“咳——”
秦云川猛咳一聲,忽然抽搐。
他臉色烏青,像是忽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。
原本偉岸的身形,卻不由自主佝僂在一起。
看起來既痛苦又可憐。
“王爺!秦云川!堅持住!”
阮寧在身邊找趁手的東西。
她看到那些首飾盒子,眼中一亮。
她忙打開首飾盒子,拿出尖銳的簪子,在秦云川頭面,頸后,指尖……扎針及放血。
“王妃……情況如何?”
有暗衛跳上馬車,在車門處焦灼詢問。
“稍等……”
阮寧手上動作迅速,聲音卻四平八穩。
這叫車門外的元亨,內心稍安。
因秦云川突然毒發抽搐……馬車沒有在外繼續逗留,立刻轉道回了王府。
當馬車停穩之時,阮寧終于松了一口氣,擦了擦額頭上的汗。
“沒有趁手的針,真是不行。”她嘀咕一聲。
秦云川也幽幽轉醒。
他神色有些茫然地看著阮寧。
阮寧正大口大口的灌茶。
扎針救命,且是在搖晃的馬車上,在沒有趁手工具的情況下……她精力的耗費,是正常情況下的數倍。
她原本就消瘦的小臉兒,此時,更顯蒼白。
但她目光明亮,神色平和。
“王爺醒了?”
“本王……”
阮寧放下茶盞,面有喜色地看他,“感覺如何?運功試試,看是不是阻礙減輕一些了?”
秦云川照她說的,運起內力。
他神色明顯一震,再看向阮寧的目光,則有壓抑的狂喜。
阮寧像是猜到了,微微一笑,“就跟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一樣。解毒效果最好的時機,正是毒發的時。”
“唉,工具的打造,要抓緊呀!今日若是工具趁手,效果要好得多呢!”
秦云川也納悶兒,她要那大大小小,長短粗細不一的針,都還沒打造好……那她剛剛是用什么東西救他?
他正納悶兒,卻見阮寧垂首去收拾那些首飾盒子。
她拿起帕子,把簪子尖上的血跡擦去。
秦云川神色再次震了震……原以為她是小地方來的,沒見過好東西,窮人乍富,難免貪財愛物。
可看她對這嶄新赤金首飾的態度,就好像,這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兒。
“這會兒呢?是不是骨頭縫里的酸痛也減輕了?”她把簪子擦干凈,并未多看,隨手放進首飾盒里。
看她對自己中毒情況的關注,都遠遠大過那些首飾。
秦云川凝神看著她……這小女子,比京都的大家閨秀,還要沉穩豁達。
她,究竟是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