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市言情
薛池和薛湄兄妹倆,面對面沉默了好久。
然后,薛湄笑了。
這邊發船在急,那邊的人被搶走了,薛池尷尬,摸了摸鼻子:“你們先出發吧。回頭我把紅鸞接到德妃娘娘宮里去,讓她跟太子妃作伴。”
薛湄這邊的確是不可能再耽誤時間了。
再耽誤下去,一路上的行程都會被打亂。而薛湄,也想給紅鸞一個機會,讓她能夠有時間,想想自己的真實心情。
紅鸞太孩子氣了,她該有個成長的時機。
若她不愿意,石永還能把她留在家里做壓寨夫人嗎?
薛湄點點頭:“那我們就先走了。德妃娘娘說宮里會留個宮殿給我,那就讓紅鸞幫襯著收拾收拾吧。當然也可以順便給太子妃作伴。”
薛池頷首。
他一輩子的臉都被石永丟光了,這會兒真有點惱怒。
想到石永,雖然寡言少語,但行事一向是有分寸的,怎么今日如此冒失?
石永一路把紅鸞搶回了他的小院,放下的時候,紅鸞已經七葷八素,眼前一陣陣的泛金花。
他們逃離碼頭的時候,石永就把她從肩膀上放到了馬背上。可那又管什么用,那馬兒還是在飛奔。
紅鸞扶著門框,想吐吐不出來,難受的眼淚汪汪。
回神間,石永半彎著腰在旁邊,給她拍了拍后背。
紅鸞氣不打一出來,揚手就抽他一耳光。
石永沒有躲,脆生生挨了一下。
不過,紅鸞這會兒頭重腳輕,力氣有限;而石永皮糙肉厚,被女孩子軟軟甩一巴掌,遠遠沒有到疼的地步。
但是很尷尬。
“你是什么毛病?”紅鸞用手按住胸口,壓抑那翻騰的胃,“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?你是土匪嗎?”
石永:“……”
他似乎嘟囔了句什么。
紅鸞:“你大點聲!”
“你說話太快,我插不上嘴。”石永道。
紅鸞:“還是我的錯?我好好的要回家,你突然沖過去,把人都嚇一跳。唉,不知道船有沒有走?我得趕緊……”
說罷,她看了眼那馬。
只看了眼,那種奔騰起來想吐的感覺又回來了,紅鸞口中泛出酸酸的清水,讓她更想吐。
她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騎不了馬了,這該死的男人!
“……你快點準備好馬車,送我回去。”紅鸞對著他咆哮。
石永攔腰將她抱進了院子。
院子里那個老仆正在曬衣裳,見狀驚呆了,看了看石永,又看了看紅鸞。
石永放下紅鸞,接過老婦人手里的衣裳,對她道:“先出去。”
老婦人還想看個八卦,被石永利落推出了門。
大門反鎖。
紅鸞不怎么怕,要看看石永作什么妖。她性格本來就虎,比旁人少一根筋,又因為搶她的是石永,又不是真土匪。
石永要是敢欺負她,大小姐抽不死他!
哪怕大小姐走了,大少爺還在呢,且大少爺現在是太子了,照樣可以打得石永滿地找牙。
紅鸞一邊仍在暈船般的難受勁,一邊盯著石永看,一雙大眼睛很是攝人。
石永搓了搓手。
紅鸞:“說話啊,怎么不說話?你又啞巴了,又要嫌棄我出身不好?”
“不是!”
“那快說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吞吞吐吐做什么?你不說就送我去碼頭,船快要開了。讓我們大小姐等你,回頭王爺打斷你的腿。”紅鸞氣得一甩袖子,轉身要去開門。
石永阻攔在前。
他低垂著頭,眼神格外堅毅,卻又像是受了委屈。
紅鸞真是又好笑又好氣。
他還委屈上了!
“……你別走!”石永終于出聲,“我可以娶你!”
紅鸞聲音一下子拔高了:“誰看上你了?以前看不上,現在也看不上!”
石永:“……”
他看著紅鸞氣鼓鼓的樣子,突然笑了下,好像聽出了一點弦外之音。
他端詳了紅鸞的模樣,低聲道:“要不,我也給你磕三個頭?”
紅鸞:“……”
這傻丫頭是后來才知道,自家大小姐當時就出發了,并沒有特意等她。
她被石永留了下來,薛池安排她到德妃那里去伺候裴晚照,順便學學宮里的規矩。
一開始,宮女們對她有點敵意,姑姑和嬤嬤們也不把她當回事,畢竟她是外來的;而太子妃身邊,還有不少自家帶過來的丫鬟們,人滿為患,也排擠陌生人。
但很快,大家都不敢輕瞧紅鸞了。
第一,紅鸞認識字。在這個年代,下人識字是一件大事,太子妃身邊的一等丫鬟也只是略微認識幾個字,不像紅鸞能讀書。
第二,紅鸞會看賬。
當德妃教導太子妃管事、看賬的時候,紅鸞在旁邊,算得比德妃還要快。
“你們不知道九九乘法口訣嗎?”紅鸞問她們,“我們大小姐讓我們都要背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有宮婢問。
“不能告訴你,我們大小姐才可以說出去,我不能。”紅鸞道。
宮婢:“……”
一位機靈點姑姑,就問紅鸞:“你以前主子是誰?”
“什么以前啊,我只是太子殿下安排臨時在這里的,我一直都是我們大小姐的人。我們大小姐,她就是成陽侯、成陽公主啊。”紅鸞如實道。
眾人:“……”
才幾天功夫,裴晚照身邊的宮婢們,都從冷漠改為熱情,一口一個“紅鸞姐姐”,叫得很是恭順。
薛池偶然抽空過來看裴晚照,順便問起了紅鸞。
他不能隨便把人往這里一塞就不管。要是紅鸞受了委屈,薛湄回來肯定得剝了石永的皮,以及薛池也不能推卸責任。
一打聽,才知道紅鸞已經成了這宮里的紅人,就連德妃也讓她過去幫忙抄抄經書,因為她的字好看。
要知道,能替德妃娘娘抄寫經書的,都是貴女們。
這就是德妃對成陽公主的令眼相看了,故而很抬舉她的丫鬟。
紅鸞在宮里如魚得水。
石永那邊,很是獻殷勤,對她百般討好,又跟她道歉。
特別是他搶了她那天,跟她要不要磕頭,紅鸞說:“你磕吧。”
石永沒有磕頭,而是一把將她抱入懷里,親吻了她。
紅鸞想起那天,感覺臉紅心跳,慢慢才體會到一點柔情。
她好像長大了,逐漸通曉了一點人事,也終于明白大小姐和王爺躲在房里是做什么了。怪不得她每次說起她喜歡這個、喜歡那個,媽媽和姐姐們說她“不怕羞”。
她以前也不知有什么可羞的。
原來,男人和女人之間,做得事讓人想起來臉滾燙,這才叫“羞”。
紅鸞終于知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