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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后娘娘問了,老夫人只得如實回答。
“是臘月初三,發現她不見的;但訣別書,是冬月二十七寫的。”
老夫人道。
“她走了五六天,你們才發現人沒了。
她可是當家主母。”
奚寶辰淡淡說,“如此說來,她對你們也沒什么用處。”
“怎么沒用處?”
老夫人急了。
“本宮知道,有她在,她娘家就會給你們錢花。
可這不是她應做的。
既然她走了,就走了吧。”
奚寶辰始終淡淡。
老夫人:“……”她離宮的時候,皇后身邊的女官送她,暗暗敲打:“娘娘的意思,老夫人聽明白了嗎?
此事也關乎娘娘的體面,到底是娘娘的親戚,還是不要鬧得人盡皆知。
宮里的人聽說了,也要看娘娘的笑話。”
老夫人:“……”薛家后續也沒有報官,是因為皇后娘娘。
家丑不可外揚,皇后娘娘不希望他們把此事宣揚出去。
三夫人的親生女兒薛沁,仍是不敢置信。
“就這樣拋下了我?
娘心里果然沒有我。
她心里從前只有哥哥;哥哥去世之后,她心里就只有妹妹。”
薛沁哭道。
最傷心的就是她。
沒有了娘,外祖家不給錢了,她將來的陪嫁怎么辦?
娘太自私了,就不能忍到她出嫁了嗎?
她現在怎么辦?
她去依靠誰?
乳娘、丫鬟們則想到,四小姐平時那些言語,她不僅自己不會離開永寧侯府,也會拉著不讓夫人走,夫人豈會帶她?
“自作孽。”
乳娘在心里嘆口氣。
她知道,薛家肯定要辭人,乳娘打算走了,讓薛沁自己慢慢熬著。
永寧侯府接下來的日子怎么過,成了大的問題。
永寧侯府是沒有祭田的,一點祖產也無。
三夫人離開了,她娘家肯定不會再供養侯府。
而三夫人那些陪嫁的鋪子、田地,沒有了他的經營,未必能長久。
他娘家可能想要收回去。
薛家一年半載也許沒事,再過兩三年,他們飯都吃不上了。
“實在不行,把池兒叫回來。”
老夫人說,“由他來當這個家。”
可,他們現在不知薛池人在哪里。
然后,他們又想到了薛湄。
提到薛湄,永寧侯就一肚子氣,老夫人也是怒不可遏。
薛湄叛逃一事,給薛家帶來了極大的驚嚇。
好在有驚無險,朝廷并沒有懲罰永寧侯府。
當初廖真逃往匈奴,皇帝可是把廖家所有的人都下了大牢,秋后問斬的。
就是那樣,廖真也沒有再回去。
薛家很擔心,自家是第二個廖家。
所有的人在一起抱頭痛哭,大罵薛湄。
姑奶奶都擔心。
奚寶辰的母親甚至為此進宮,專門問了女兒。
“不用擔心,這件事跟任何人都無關,大姐姐好著呢。”
皇后娘娘輕描淡寫。
她的話,總算給了薛家眾人一些安慰。
然后,果然沒事。
沒人提到懲罰薛家,逼迫薛湄回國。
原因很簡單,薛湄跟薛家早分割,薛家死活她不會關心的。
現在,發現無人可用的時候,薛家又想起了薛湄。
拋開其他不說,薛湄是很會賺錢的,而且她還有本事勾搭上大將軍王蕭靖承。
“我聽人說,湄兒好像被楚國封為成陽侯了。”
三老爺說。
一聽這話,永寧侯府上下全都驚呆了。
永寧侯和老夫人是頭一回聽說,他們以為薛湄是去逃難的。
殊不知,薛湄是去楚國做貴賓了。
老夫人想起這些年,自己不曾善待過薛湄半分,現在也享受不到她帶來的好處,一時感覺心灰意冷。
“湄兒就是性格犟。”
老夫人對身邊的丫鬟和媽媽們說,“我那時候是不喜歡她,她就不能自己服個軟嗎?”
要是當年把投在薛玉潭身上的心血,分一半給薛湄。
也許,今日永寧侯府就要飛黃騰達了,何至于如此落魄?
比如說皇后娘娘,她跟薛家就不親,姑奶奶怎么勸都不行。
因為薛家曾欺負過薛湄,而她和薛湄是摯友,站在薛湄那邊。
薛湄運氣太好了。
老夫人越發悔恨,一口氣沒有上來,眼前一陣陣發黑。
“老夫人!”
屋子里傳來丫鬟們的尖叫聲。
“大哥大哥,你聽說了沒有?”
盧殊燙了一壺酒,墻角插了一枝盛綻的梅。
屋子里的酒香與梅香纏繞,暖融融的,讓他身心舒適。
若沒有堂弟那鬼哭狼嚎的嗓子,也許會更好。
盧殊放下酒盞,嘆了口氣,今天的悠閑好日子恐怕要結束了,因為盧文來了。
盧文穿著木屐,一身殘雪,風風火火沖到了太醫院專門給院判配置的小屋。
他進門就大呼小叫,把滿室的香氣與悠閑都給吹跑了。
盧殊:“聽說了什么?
坐吧。”
盧文轉身要坐下。
盧殊又讓他把身上的風氅脫了,免得落一屋子雪。
盧文火急火燎的把外袍給扒了,坐進來烤火。
瞧見桌上的酒已溫好,他先給自己斟了一杯,一口氣灌下。
“大哥,我聽說一個絕好的消息。”
盧文笑嘻嘻的,往盧殊跟前湊。
他這么高興,盧殊八成猜到是跟薛湄那件事有關。
他故意問:“什么好消息?”
“關于老祖宗的。”
盧文的話,果然不出盧殊所料。
盧殊就不接話了。
盧文繼續說:“老祖宗在楚國被封為成陽侯了,大哥。”
盧殊輕輕嗯了聲:“我也知道了。”
盧文啊了一聲,略感掃興,自己的興頭頓時被澆滅了一半:“還以為你不知呢,我急忙來告訴你。”
盧殊:“……”盧文也不怎么看人臉色,依舊坐著不走,興致勃勃和盧殊聊了起來。
“大哥,你說咱老祖宗是不是真厲害?”
盧文感嘆說,“成陽侯啊,她一女子,居然可以在異國被封侯,這是何等的本事?”
“是啊。”
盧殊神思有些飄蕩。
這個世上,還有比薛湄更厲害的女人嗎?
匈奴是梁國百年來的大患,薛湄去了一趟,從此再也沒有了匈奴這個民族。
剩下的匈奴人,都會慢慢成了漢人的牧民。
盧殊當時在場,他知道薛湄做的每一件事,都非常難。
但薛湄做成了。
最難的是殺鬼戎,薛湄也做到了,沒人知道她是怎么辦到的。
像薛湄這樣的,也只有先皇那種人不知珍惜。
稍微有點腦子,都要將她視若瑰寶很明顯,楚國的皇帝,愛惜人才,有容人之量。
一瞬間,盧殊竟然有點羨慕老祖宗了。
“也許,她終于找到了適合她生長的土壤吧。”
盧殊在心中感嘆,“她是一株瑰寶,梁國沒有適合她生存的土壤,她無法綻放出更絢麗的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