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市言情
郡主府的確很安靜。
薛湄早在一個月前,就準備要去白崖鎮了。
家里家外,她早已安排妥當了。
丫鬟彩鳶和錦屏跟著她,其他人都留在家里。
戴媽媽負責全府事宜。
薛湄一走,外院大門就關起來,外院和內院相接的垂花門也鎖了。
護院們大部分跟薛湄出門,路上保護她,另一小部分在大少爺的雙燕樓外聽差,也負責保護內院。
一概人情往來都斷了,戴媽媽只需要負責全府吃喝,以及每個月往小郡王那邊對賬,替薛湄收錢即可。
修竹跟著趙氏,正在學做買賣,今后新式脂粉都由她調度。
有些不懂的地方,趙氏自己去問薛清。薛清是管理油紙傘的,他懂得多。
問清楚了,趙氏再告訴修竹。
如此一來,薛清兩口子感情更融洽了些;修竹不用跟二少爺接觸,卻又能學到他的本事,也很滿意。
趙氏也可以獨當一面,心里更踏實。
郡主府內院沒什么大事,紅鸞就負責管束著丫鬟,以及看采辦上的賬。
采辦上的人見紅鸞平時笑嘻嘻的,以為她是個糊涂的,對她不怎么敬重。
有次的賬目,不小心錯了一筆,又不能涂改,做賬的人只得從后面添補上,把賬目做平了。
然而這么一做,中間多出來三十多兩銀子。
紅鸞每次去看采辦的賬,看得雖然很仔細,卻很少說什么。
眾人以為她只是做做樣子,裝腔作勢。不成想,這次的賬目,一下子就被她看出了問題。
好在賬房沒有貪墨錢財,也沒有狡辯。
如此露了一手,闔府都知道紅鸞其實也會看賬。郡主身邊的大丫鬟們,個個都是能人,不敢輕視她。
“沒點本事,郡主能留在身邊嗎?戴媽媽每個月要對數萬兩銀子的賬目,從來不出錯。”
“修竹和彩鳶就不提了,一個個都很厲害;看似隨和的紅鸞,心里也有譜。”
下人們議論起來,對蕙寧苑眾人都很敬佩。
就連那些二等丫鬟婆子們,也很出色。
盧文來的時候,正好在門口遇到了紅鸞。
紅鸞一瞧見了他,當即嬉皮笑臉的:“盧少爺,你怎么來了?找大小姐,還是找彩鳶姐姐?”
盧文:“老祖宗呢?”
“找我們大小姐啊?”紅鸞笑道,“找大小姐什么事,是不是想娶彩鳶姐姐?”
“胡說什么。”
“誰胡說了?你莫不是嫌棄彩鳶姐姐是個做丫鬟的?我可告訴你,大小姐早已給我們抬了籍,我們都是良家人。”紅鸞道。
賣身為奴,便是賤籍。
本朝的戶籍管理,跟隋唐時候差不多,賤籍女子是不能嫁給平民的。
平民娶奴,是要入罪坐牢。
故而,主子跟下人,并非單純的上下級,而是主人掌控下人們的生死。
賤籍可以脫,有人做擔保,花些錢財就可以抬成良籍。
薛湄的丫鬟們,現在都是良籍,這算是她給她們最大的恩典。
她們可以嫁給任何人為妻。
盧文臉通紅:“誰嫌棄了?”
他絲毫沒有在盧殊跟前的厚臉皮,被紅鸞逼問得很尷尬。
彩鳶那邊還沒底呢。
萬一不成,路都堵死了。盧文想著,他應該和彩鳶說通了,這樣就不至于沒有回轉余地。
紅鸞真是個傻大姐,大大咧咧就嚷嚷了出來,把盧文氣得半死。
“……那你問問彩鳶姐姐啊。”紅鸞依舊笑嘻嘻的,“何時成親,我給彩鳶姐繡嫁妝。”
盧文紅著臉,被紅鸞領到了薛湄面前。
薛湄在整理書。
她打算帶幾本,到時候路上看看。她的重要東西,都直接扔在空間里的。
問了盧文的來意,薛湄挺詫異:“你也要去?”
“是。”盧文道,“老祖宗,那蒸餾器帶著嗎?”
薛湄:“帶著吧。你去了正好,說不定可以在那邊建個分廠。”
盧文:“……”
他那個藥坊,就他自己,還要建分廠?把他劈成兩半嗎?
“老祖宗,那玩意是鐵制的,能帶嗎?”盧文又問。
“可以帶。”薛湄道。
她喊了彩鳶,對彩鳶道,“你讓外院騰出一輛馬車,專門去裝蒸餾器。你跟盧文去吧,裝好了帶回郡主府,到時候一起出發。”
彩鳶道是。
她轉身要和盧文走了,卻見紅鸞對著她擠眉弄眼的,彩鳶有點不解。
走出院子,彩鳶還問盧文:“你方才和紅鸞說了什么?她剛剛不停跟我擠眼睛。”
盧文:“沒,什么也沒說。”
彩鳶哦了聲。
她又問盧文:“你怎么也要去白崖鎮?不怕辛苦了?”
“你都不怕。”
“你還跟我比,誰給你臉了?”彩鳶問。
盧文:“……”
成陽郡主身邊的丫鬟,一個個都開始像她了,讓人無可奈何。
盧文剛走,薛池就回來了。
他早已知曉薛湄要走,然而還是不太放心。
“你帶多少護院?”薛池問他,“瑞王留給你的二十人,都帶著嗎?”
瑞王給她的人,上次折損了一位,后來蕭靖承又補充了一位進來,仍是二十人。
等薛湄走后,大門鎖起,這些護院在家沒事,他們可以跟薛湄去白崖鎮。
而他們本身都在白崖鎮待過。
“只帶十四人,留下六人看家護院。”薛湄道。
薛池:“你可以都帶走。我在家,可以替你守住院子。”
“沒事,那就留幾個在外院吧。主要是我用不了這么多人。”薛湄說,“還是別太過醒目為妙。”
薛池就不再說什么了。
安誠郡王沒有登門。
他聽說薛湄要走的時候,把自己悶在書房里,打算看著賬目,卻只是看著賬本發呆。
千頭萬緒,小郡王理不清楚。
自從聽說了,他情緒就很低落。判斷他低落到了哪種程度,就要看他府上女眷們是否打麻將。
這幾天,麻將都歇了。
薛湄出發那天,小郡王歇在程美人處,一夜沒睡著,輾轉反側。
程美人睡眠淺,也被他吵得一夜未睡。
瞧著天色漸亮,程美人打了個哈欠,問小郡王:“王爺不去送送郡主?”
“你也知道她今天走?”蕭明鈺一邊起身更衣,一邊淡淡問。
程美人:“誰不知道呢?王爺不去送嗎?”
“不去了。”蕭明鈺道,“沒意思。”
程美人端詳著王爺陰郁的臉色,嘆了口氣。
王爺倒是真有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