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過煙花賞過月,今夜就該散了,孩子們意猶未盡,毓溪尚且能帶弘暉念佟回家去玩,可宮里委實見不得明火,就算溫憲也不敢造次。
原說和八一起送太子妃回宮,但太子來了,便用不上她們,于是目送東宮一行離去后,八阿哥夫妻便來告辭,八阿哥還要留在宮里當差,他要先送妻子出宮。
胤禛道:「你們去吧,我到永和宮行過禮,也要和你嫂嫂出宮了,明日乾清宮再相見。」
「是。」
「四哥、四嫂,我們先行告退。」
夫妻二人行禮道別,就往神武門方向去,胤禵見了要追上前,被溫憲一把拽住,輕聲道:「八嫂好些日子沒見八哥,讓他們說說話多好,有你什么事兒?」
弟弟皺著眉頭,卻也沒得反駁,只能作罷。
胤禛已安排宮人送十二阿哥、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回去,轉身見姐弟倆不對付,冷下臉道:「下回再這么膽大包天去點火,可就不饒……」
不料姐弟倆出奇地默契,一人跑去抱了弘暉,一人抱了念佟,說說笑笑地叫上宸兒就往永和宮走,毓溪則來相勸,說大過節的別和弟弟妹妹們過不去。
「他們太胡鬧了。」
「今晚多高興,明兒再訓斥不遲,走吧,去見了額娘,好送我回家。」
胤禛無奈,與毓溪緩緩前行,一面查看宮里的光景,說道:「今晚都高興,可總有人見不得我們高興,在宮里放煙花本是禁忌,咱們更
是趁著圣駕不在京中,頗有藐視圣上之嫌,不定會有什么樣的本子參到皇阿瑪跟前。」
毓溪問:「你覺著皇阿瑪會在乎?」
胤禛輕嘆:「可那些人沖著皇阿瑪念經,皇阿瑪能不煩嗎?」
毓溪自信地說:「他們念得越厲害,意味著咱們兄弟姐妹玩得越高興,皇阿瑪一定會為咱們高興。」
胤禛笑了:「不錯,至少今晚太子高興,什么都值了。」
然而將近永和宮,毓溪卻想起白日里額娘對她說的話,又是關于太子不好的事,若是此刻說來,必定掃胤禛的興,再三猶豫后,還是決定遲幾日再提。
果然之后見到額娘,母子間只是互相叮囑關心,額娘半個字沒提起太子,就要胤禛早些送妻兒回家。
弘暉已經睡著了,念佟纏著姑姑們不想走,德妃也舍不得,便做主將孫女留下,讓毓溪過幾日來接就好。
胤禛便親自抱著兒子出宮,毓溪小心守在一旁,都沒顧得上說話,直到坐上馬車回家,才提起白天妹妹們帶著倆孩子去上書房聽課一事。
「她們太放肆,實在胡鬧。」
「橫豎沒鬧笑話,你別生氣,弘暉可乖了,安安靜靜坐在姑姑懷里,還真有幾分讀書的模樣。」
胤禛看了看懷里的小人,好些日子沒見,兒子又長大了一些,方才從永和宮一路抱著出來,真有幾分累人,怕是再過些日子,就不能抱著走那么遠的路了。
「我離家那天,弘暉走路
還同手同腳的笨拙,今晚見他走得那么穩,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樣。」
「你在營里,會想我和孩子們嗎?」
胤禛一愣,坦率地說:「會想你,但孩子就……」
毓溪并不生氣,小心翼翼抱過兒子,探一探他的脖子,摸一摸手腳,來判斷兒子是否冷著或熱著,確認弘暉睡得安穩,才說道:「如今你自己還在皇阿瑪手下學本事,時不時會迷茫,自己都顧不過來,就別把養兒子當一樁心事壓在身上。」
「你怕我和弘暉,也會變成皇阿瑪和二哥那樣嗎?」
「我不怕,有我在,你們怎么會成那樣。」毓溪淡定地說,「我就想啊,咱們索性正視你無法分心來教兒子這件事,將來別嫌我教的不好,也別嫌他天分不高,更不要后悔你沒能用心教。這世間,沒有十全十美的事,就算要隨你拼搏前程事業,這個家,我們的孩子,還有你,永遠是我最在乎的。」
這話聽得胤禛心里好生舒坦,卻故意找茬:「怎么覺得,你更在乎兒子。」
毓溪不甘示弱:「那可不,貝勒爺您除了我,還有側侍妾格格們在乎,我多在乎幾分兒子怎么了?」
胤禛被氣笑了,可不敢碰毓溪,怕驚醒兒子,只能氣呼呼地說:「好些日子不見,不說心疼我,只會欺負人。」
話音剛落,馬車停下了,胤禛立時警覺起來,毓溪本沒多想,可見他神情嚴肅、渾身緊繃,下意識地抱緊了兒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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