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祥曾考慮,要不派小安子給四哥傳句話,可又擔心弟弟的個性,胤禵若知道四哥是被他請來的,他會更不開心。
胤禵已不耐煩地拿起十三哥的筆繼續寫字,胤祥則從容地開筆磨墨,說道:“你不是常跑去見八哥,怎么沒見著四哥嗎?”
不料十四正經道:“怎么那么巧呢,我每回去四哥都不在,哥你知道的,咱們每日幾時才能閑下來,要看當天的講學和功課,我總是得閑才跑去工部值房,從沒估算過時辰,可就是那么巧,十趟里遇不上四哥九回。”
十四一愣,收回目光,試著用新筆寫字,說道:“四哥若在,當然要問候的,可四哥總是不在。”
胤祥笑了笑,不再多問什么,自顧將功課寫完,等胤禵也收拾好了,便來向額娘道晚安。
寢殿里,德妃正在案前寫禮單,一路往東去,從盛京到草原,無數的親貴要賞賜,不論到時候什么光景,提前預備好總沒錯。
胤祥和胤禵見了,便要幫額娘來做,德妃卻道:“你們年紀小,更要仔細眼睛,大晚上的能少看書少寫字,將來眼睛才能長長久久的好使不是。額娘無所謂了,好也這樣,不好也這樣,不耽誤。”
十四嘀咕道:“額娘還很年輕呢,什么無所謂。”
德妃笑道:“是啊,額娘還年輕,所以這些小事累不著。你們早些歇著去,明日不是有騎射的課,睡飽了才有力氣。”
兄弟二人稱是,正要走,十四忍不住問了句:“額娘,四哥身體不好嗎,為何您要他昨日歇一天,是不是累著了。”
德妃溫和地說:“四哥很好,就是怕他累出病來,才讓歇一日,你們將來也要知道保養,不要讓額娘擔心。”
十四卻說:“額娘也要保重,別讓我和十三哥操心才是。”
胤祥拍了一下弟弟的腦袋,在額娘的笑聲里,拽著弟弟出去了。
殿外暖風徐徐,已是春末夏初的氣息,小哥倆不禁站住了腳,安靜地吹會兒風,享受片刻愜意。
“等這天真熱起來,哥你就好了,能去草原上涼快,騎馬追鷹射大雕。”胤禵不甘心地說,“就我悶在這宮里,高高四面墻,和坐牢有什么差別。”
類似的抱怨,胤祥已聽了不少,胤禵還能換著詞說,但他總是耐心地聽著,偶爾附和幾句,畢竟除了自己,胤禵再不會對旁人嘀咕。
“哥,你騎馬可要跑得比九阿哥快,我把我的弓箭都給你帶上,打獵一定要贏,到時候獵物上插著十四阿哥的箭,我也光彩。”
“那我還是要用自己的箭,我射的獵物,做什么掛你的名字?”
胤禵委屈巴巴地看著哥哥,把胤祥逗樂了,上前來哄,弟弟還鬧別扭,哥倆追逐嬉鬧著回去睡,卻不知額娘在門里,已看了他們好久。
此時環春捧著安神茶從另一邊過來,見娘娘倚門望著阿哥們的屋子,關心道:“娘娘是放心不下十四阿哥嗎,不如再求求皇上,把十四阿哥放家里,實在沒道理。”
德妃順手接了茶水喝,喝罷才笑道:“皇上自然有皇上的道理,我是感慨咱們胤祥,怎么會有這么好的孩子,讓他那小野馬似的弟弟能聽他的話。”
環春笑道:“說來也是,十四阿哥可聽十三阿哥的話了,明明差不多年紀。”
主仆二人進門,德妃吩咐道:“這茶喝著好,明日帶上些,我要去阿哥所探望蘇麻喇嬤嬤,之后胤禵要搬去阿哥所小住,還得勞煩她老人家照顧。”
環春道:“宮里的事,奴婢不擔心,就想著三福晉將養一個月,興許能趕上東巡,但愿三阿哥將她一并帶上,可別留下來找咱們四福晉的麻煩。”
德妃淡定地說:“老三家的若留下,榮姐姐還能好好享受旅途中的樂趣,不必操心兒媳婦會不會惹事,讓她高興高興多好。”
“那可不行,沒了管束,三福晉要是欺負咱們四福晉怎么辦?”
“這不是還有太子妃在,就算太子妃不管,毓溪也不會輕易讓人欺負,過去不過是讓著老三家的。”
正說著,外頭一陣動靜,十數展燈籠將永和門照得通亮,德妃便知是皇帝到了,在鏡前匆匆看了眼就迎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