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皇商,毓溪想起了江寧織造的曹寅,之后派人打聽,果然早已離京。
而他離京之前,從內務府借了十萬兩白銀,自然是御批的皇銀內帑,可見圣上對這個年少時的伴讀實在厚待得很。
就在毓溪聽回話的時候,永和宮里環春也正感慨覺禪貴人那么高興,必定是聽聞曹大人上京目的達成,擔心他們往后會有更多的聯絡,提醒娘娘與貴人之間還是要多些謹慎。
德妃輕嘆:「早幾年我就聽皇上提過販銅的事,并非輕易就能來錢的買賣,此番卻出借十萬兩白銀供曹寅去折騰,這十萬兩究竟是要借銅生錢,還是另有目的,只有天和天子知道了。」
環春道:「橫豎覺禪貴人是高興了,您說她若是寵妃,千金博得美人一笑倒罷了,可貴人冷冷清清在延禧宮,萬歲爺一年也不見一回,好不容易生個皇子還記在長春宮名下,萬歲爺在您身上都沒花過那么多銀子,那可是十萬兩白銀,就這么借出去了?」
德妃嗔道:「把我扯進去做什么,能是一回事?」
環春一本正經地說:「奴婢如今才明白,萬歲爺給您的私房錢,其實就是惦記給兒子們的,可那么多的兒女,萬歲爺哪里顧得過來,也怕遭人說厚此薄彼。這悄摸地給了您,再由您給阿哥公主們,既哄了您高興,又周全了孩子們的營生,才是兩全其美。」
德妃并不為此得意,二十多年相伴,她太了解皇帝的脾性,還有那些外人看不到的一面,這十萬兩銀子借出去,恰恰是環春所謂千金博得美人一笑,皇帝就是哄覺禪氏高興的。
可這份「哄」,和拿著金銀珠寶來逗她截然不同,十萬兩之重,怕是要堵上前程乃至性命,而這前程性命是誰的,曹寅?覺禪氏?又或是……
德妃沉沉一嘆,唯有叮囑環春:「再不要提起此事,尤其是在孩子們跟前。」
環春道:「娘娘您說的孩子,是十四阿哥嗎?」
德妃頷首,無奈地說:「但他早晚會知道那些事,他和八阿哥走得那么近,將來不定會如何利用這些事,到時候我攔不住也不能攔,就讓他們再多兩年無憂無慮的日子,這也是皇上不理會宗人府,依舊把孩子放在我身邊的用意。」
不久后,上書房散了學,胤祥和胤禵急急忙忙就趕回來探望母親,兩個小家伙說不完的話,靜了數日的永和宮,又重新熱鬧起來。
此刻趁著十四去換衣裳,胤祥悄悄問額娘,今秋皇阿瑪還會不會去打獵,胤禵惦記這事兒好久了,即便到處都沒動靜,可他不死心。
德妃問:「是皇阿瑪答應過你們什么嗎?」.M
胤祥搖頭,說:「不曾應許過,就是胤禵自己想去,您知道的,只要能出宮,哪怕在神武門下站著,他也高興。」
德妃笑道:「和你們五姐姐一樣,外頭就那么好嗎?」
胤祥很好奇:「您真就不向往宮外的日子。」
德妃坦率地說:「額娘十幾歲就進宮當宮女,回憶起來在家當姑娘那會兒,也不過是小宅院里住著,偶爾隨大人上街走走,你要說比紫禁城里自在,似乎也沒什么差別。也許在胤禵眼中,額娘是沒出息的,甘心困在這紫禁城里,可人和人不一樣,怎么活怎么才能活得好,不是旁人說了算的。」
胤祥說:「我也問過胤禵,咱們若是從軍,去打仗去戍邊,必定是風餐露宿,艱難時幾天都吃不上一頓安生飯。我問他這樣的日子可愿意,他毫不猶豫地說是,可見他不是貪玩才要出宮,他的志向就在江山天下。」
德妃很是欣慰,笑道:「有你們這樣好的兒子,是額娘的福氣,如此額娘得給胤祥一個面子,打獵的事,額娘替你去問一問,皇阿瑪若應許,就是你的功勞,可得讓胤禵好好謝謝哥哥。」
胤祥很高興,又笑得靦腆:「是額娘求來的,怎么好算我的功勞,不能騙人。」
德妃道:「你若不問,額娘怎么會去求皇阿瑪,胤祥啊,該是你的功勞,不必謙虛,小事如此,將來的大事國事皆是如此。你聰明勇敢,你是皇阿瑪的兒子,明白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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