毓溪萬萬沒想到,那日在寧壽宮傷了常在王氏,也就是如今密貴人的,居然是太子,且是太后親眼目睹,額娘也在一旁,她們先做了處置后,才驚動了皇阿瑪。
這話每個字,都能牽扯上死罪,若非五妹妹在面前說,換做旁人,毓溪半個字都不會信,興許還要將人鎖了法辦。
可五妹妹不會說假話誣陷人,太子好歹是同父異母的哥哥,再不濟還有皇阿瑪的聲譽,況且額娘和皇祖母也牽扯其中。
「妹妹,你對旁人提過嗎?」
「只有嫂嫂了,小宸兒胤祥他們都說不得,何況我才知道了沒多久,就是那日太子跑去啟祥宮外轉悠,事后皇祖母和高娃嬤嬤念叨,我才聽得只字片語,她們只當我睡著了。」
毓溪聽得心顫,更小心地問:「這些都是皇祖母與高娃嬤嬤的原話?」
溫憲搖頭:「倒也不是,我本是被她們說話的動靜喚醒,開頭還有些迷糊,分不清是夢是醒,后來才聽得這些。因此我也不知道,太子為何與密貴人起沖突乃至大打出手,可太子傷人我聽得真切,錯不了。嫂嫂,弘暉將來若與四哥的年輕妾室拉拉扯扯,您生氣嗎?」
毓溪道:「生氣算什么,必然攆的攆、打的打,鬧出性命也不奇怪,這是何等荒唐的事,豈能姑息。」
溫憲眉頭緊皺,說道:「可不是嗎,偏偏皇阿瑪不在乎,那會兒還只當是密貴人被小太監沖撞,我聽皇祖母問過乾清宮的奴才,后來密貴人被翻牌子送去,都是正正經經伺候在皇阿瑪身邊的。您說,皇阿瑪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,怎么出了那樣的事,還能對王氏另眼看待,這說不通,實在說不通。」
「妹妹,你見過密貴人嗎,在她還是常在的時候。」
「記不得了,后宮里那樣多的人,我只認得幾位體面的娘娘,常在答應那些,壓根兒分不清。」
從小長在宮里的妹妹都認不全六宮嬪妃,毓溪更是認不得,那位生下小公主而去世的王官女子,若非她沒了,毓溪甚至不知道宮里還有這樣一個人。.
溫憲接著道:「還有件事很奇怪,我雖不與那些答應常在往來,可宮里的是是非非總會聽說一些。那密貴人還是常在時,十分囂張跋扈,區區一個小常在就敢欺負僖嬪娘娘,額娘和榮妃娘娘還為此教訓過她。」
毓溪點頭:「這我也知道一些。」
溫憲道:「那樣的人,豈是會吃教訓的,只會仗著兒子和恩寵,變本加厲的折騰僖嬪。但如今呢,她性情大變,聽說啟祥宮里和和樂樂,僖嬪娘娘的身體也比從前好了,都是這密貴人端茶遞水照顧,嫂嫂,您信嗎?」
毓溪問:「僖嬪娘娘比從前好些,可是真的?」
溫憲點頭:「這倒是真的,前陣子病了額娘去瞧過,已經養好了,還給皇祖母請安呢,我見過一面。」
毓溪的好奇心涌動,不禁脫口而出:「難道唱了出真假美猴王?」
「真假美猴王?」
「書里如來佛祖用缽盂壓下的,究竟是真猴子還是假猴子,只有佛祖和留下的猴子知道,這話妹妹可聽過?」.
溫憲搖了搖頭,她一個深宮里的閨女,見聞遠不如宮外長大的嫂嫂。
毓溪便說,幼年時家里請女先令來說書,講到真假美猴王這一回,一起聽書的兄弟姐妹們辯了一辯,她至今記得哥哥說,誰知道留下的是真的行者孫,還是假的六耳獼猴。
溫憲想了想,嘀咕道:「密貴人是王氏,可密貴人未必是王常在?」
說出這話,嚇得姑娘捂起了嘴,緊張地看著嫂嫂,半晌才道:「皇阿瑪若不容忍王氏與太子有瓜葛,千百個由頭能讓她從后宮消失,何必大費周章,再弄出個假王氏?」
毓溪四下看了又看,確認沒有旁人在,才輕聲道:「妹妹,就當咱們倆說戲文,再不要提起了,是嫂嫂不好,勾出這么些荒唐話來。」
可溫憲激動慌張得難以平復,壓著聲說:「太子會不會見過密貴人了,知道她不是王常在,所以想再看一眼確認真假?」
毓溪愣住了,倘若密貴人當真另有其人,她也覺著太子總去靠近她,真就是連太子也好奇,這密貴人究竟是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