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一路向前,回八阿哥府必然會經過三阿哥家,但只在外街路過,平日里胤禩偶爾會遇上兄長,今天胤祉早已回府,八順順利利地過去了。
至于三阿哥府里,此刻已是鬧得天翻地覆,胤祉的書房被三砸得稀爛,下人們都躲得遠遠的,她坐在炕上放聲大哭,直叫胤祉頭痛欲裂。
直到三哭累了,停下緩口氣,胤祉才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卷,拍一拍灰塵,再滿眼絕望地看一遍屋里的光景,冷聲問:「你娘家這兩年周轉不靈,都拿去填補你哥哥賭輸的虧空,你還能問誰拿錢,來賠我這些東西?」
「呸!」三怒目圓睜,狠狠啐了一口,「你找你了不得的額娘要去,她不是寵妃嗎,不是被皇阿瑪敬重的榮妃娘娘嗎,還能攢不下金銀,再給你湊個書房出來?」文學
胤祉怒了,今日爭吵的緣故,是妻子嫉妒妯里們領了之后慶功宴上內宮女眷宴席的差事,她趕著要去分一杯羹,卻被額娘攔下,不敢在宮里發作,就誆騙自己回府后,大吵大鬧,將這好好的書房都砸了。
「我警告過你,不可羞辱我額娘,今日這事兒就算額娘攔下你,你也不占理,明擺著是長春宮的事,你學樣學不成,還要額娘為了你去和惠妃翻臉嗎?」
「四公主出嫁時,翊坤宮的喜事,德妃照樣帶著烏拉那拉毓溪去學本事、長見識,就算這次的宴席擺在長春宮,怎么就成了惠妃一個人的事,難道她是皇后是中宮主子嗎。你額娘說句話,把我也帶上,我掙下好名聲,還不是為了你?」
胤祉指了指滿地狼藉,苦笑道:「為我好?」
三怒道:「方才是你激我在先,羞辱我是只會吃喝玩樂的懶婆娘,你這會子裝什么無辜?」
胤祉呵斥道:「那也是我罵你,可你三句不離額娘,過去不追究才是縱容了你,今日我絕不饒你。」
三起身叉腰,攔在丈夫面前:「胤祉,你想怎么樣,敢把我怎么樣,我可是拼死給你生了兒子的人。」
胤祉嘴角一抽,不屑地說:「三可以有無數個,可三阿哥只有我一人,你閃開,我去請宮里來人,看看這樣的光景下,該治你什么罪。」
「你不敢。」
「那你讓開,看我敢不敢。」
三眼神一顫,既惱怒又害怕,一時逼急了,彎腰將腦袋往胤祉胸口一撞,哭著說:「你要進宮找人治我,就先把我打死吧,讓我抱著兒子一起去死。」
胤祉猝不及防,被撞得仰面摔下去,虧得是從小摔跤騎馬是練過的,一個側身打挺,沒叫自己摔著后腦勺,但撐地的手,生生扎在了碎瓷片上,頓時鮮血直流。
「胤祉……」
「滾!」
這日夜里,德妃如往常一般,在配殿書房為胤祥和胤禵默書,環春忽然進門來,在娘娘耳邊低語幾句后,德妃問:「皇上今晚在哪兒歇著。」
環春道:「在乾清宮,今晚不翻牌子。」
德妃點頭,轉身叮囑兒子們自行好好默寫,就帶著環春出門了。
十四最機靈,跑到窗前看光景,回頭對十三哥說:「額娘出門,帶著環春和綠珠。」
胤祥奇怪:「這么晚了,外頭有什么要緊事。」
原來十四話說了半截,接著道:「還有景陽宮的人跟著。」
胤祥一時想起白天聽說的事來,道:「小安子告訴我,今日三嫂又進宮鬧了。」
十四回到桌邊,嘀咕道:「三嫂真是潑辣又蠻橫,討嫌得很。」
胤祥不得不提醒:「那是嫂嫂,你我不可無禮。」
十四卻說:「將來我的媳婦,可不能這樣,若敢對額娘不敬,我先……」
「你先什么?」
「我不能打女人,更不能打媳婦,我得給她講道理。」
胤祥被逗樂了,笑得筆都拿不穩。
十四好不服氣,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問:「你笑什么?」
胤祥緩了口氣,一面活動手腕一面說:「下回我要把這話,學給皇阿瑪聽,學給四哥聽。」
「哥,咱們還是不是好兄弟了?」
「你別嚷嚷。」
果然,窗外響起了小安子的聲音,規勸著:「小主子們,娘娘吩咐要您二位默書,可不敢玩鬧。」
兄弟倆互看一眼,立刻安靜下來。
但他們念書用功,默書這點功課不在話下,正經定下心來寫,很快就寫好了。
「哥,你聽說了嗎?」十四捧著紙,吹了幾下,好讓墨快些干,一面道,「大阿哥回京那天,在城門下辱罵四哥,讓馬蹄揚起泥水,濺在四哥臉上,還險些拿馬鞭抽他。」
胤祥眉頭一緊,其實他知道,可他以為弟弟不知道。
十四放下紙張,生氣地說:「好多天過去了,怎么大阿哥一點沒事,我四哥受了委屈,誰來管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