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夫人后悔不已,自責不該多嘴告訴毓溪,毓溪反而安撫嫂嫂,她已察覺母親的異樣,即便不從嫂嫂處得知,也會多番打聽,若是從不善之人的冷嘲熱諷里聽說,才更要她動氣傷心。
「妹妹,你千萬保重身體,眼下對額娘來說,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,她就能什么都不計較了。」
「我知道,于我而言,同樣如此。」
不久后,覺羅氏抱著大格格回來了,有個玲瓏可愛的小娃娃撒嬌嬉鬧,彼此之間便都沒看出什么情緒,到了時辰女眷們該回家,毓溪更是親自將母親和嫂嫂送出院門。
青蓮一路跟著夫人們到了宅門外,送客戶高高興興地回來復命,卻見眉頭緊鎖,手里拿著大格格的撥浪鼓,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著。
「,您怎么了?」
「額娘和嫂嫂,都回去了嗎?」
青蓮應道:「是,奴婢親自攙扶夫人上馬車,家里小廝跟著去了,夫人們平安到家后,就回來稟告。」
毓溪道:「辛苦你了。」
青蓮覺著不對勁,湊到近處來,輕聲問:「,您有心事?」
毓溪點頭,示意她查看房中可有閑人,而后才將嫂嫂告知的事說了一遍,嘆道:「事情發生已有幾日,沒在京城里傳開,看來佟家也自知理虧,又或是底下奴才生事,上頭并不知曉。「
青蓮想了想,道:「如此說來,興許是那些奴才狗仗人勢、目中無人,未必是針對烏拉那拉府上。」
毓溪道:「即便如此,事后毫無歉意,那就不一樣了。說到底,也是佟家上頭,默許了那些奴才對胤禛的無禮,他們不能明著對皇子不敬,自然就欺負我的娘家。」
青蓮心想,之前回禮的事,大公子出面周全后,佟家女眷很是殷勤地向烏拉那拉家示好,這才過去多久,佟公爺又是哪兒不高興了,怎么就和四阿哥過不去。
毓溪冷聲道:「那日胤禛帶著弟弟們看打鐵花,高調打賞匠人們,該是惹佟國維不高興了,他怎么會樂意看四阿哥與朝臣們親近。」
青蓮惱道:「那佟公爺,就這么見不得我們四阿哥好,這可是皇后娘娘親手養大,視若珍寶的孩子。」
毓溪說:「皇額娘一身反骨,從不受家族擺布,她在時,佟國維就沒撈著什么好處,如今的佟妃娘娘,性情柔弱與世無爭,更是不能為佟國維所用。便是皇額娘在,他也不待見胤禛,更何況皇額娘不在了。」
生氣歸生氣,青蓮并不愿太操心,眼下沒有比安胎更重要的,便小心翼翼地問:「,您打算怎么辦?」
毓溪道:「不必正面與佟家起沖突,也不要再為難舜安顏,就算不在乎佟家人,我還在乎五妹妹,可這一回,我絕不再忍耐。」
「……」
「佟家不是縱容惡奴嗎,那就讓他們揚名好了,青蓮,找些可靠的人來,我自有吩咐。」
青蓮謹慎地問:「四阿哥那兒,您還商量嗎?」
毓溪道:「不必瞞著,但我決定了怎么做,胤禛也不能讓我改主意。你先去安排人手,佟家只與我們為敵多沒意思,得讓他們與全京城為敵,才熱鬧。」
巧的是,胤禛今日臨時接了皇帝指派的差事,沒能到家坐一坐,就從紫禁城徑直去了南苑,興許還要在那兒住上兩三天。
消息傳回家中,毓溪只命下人為四阿哥收拾替換的衣裳,其他的事一概不提。
青蓮知道的脾氣,也不敢擅自傳話去,麻利地為尋來十個可靠的下人,等候吩咐。
轉眼,已是數日后,京中又連著下了兩場雪,真真入了寒冬,宮里的娘娘們,多在殿中取暖避寒,紫禁城里到處都靜悄悄的。
這個時辰,寧壽宮學堂散了課,溫憲和妹妹來暖閣向皇祖母請安,還沒進門,就聽見里頭有人哭訴:「妾身孤兒寡母的實在沒法子,只能來求太后做主了。」
姐妹倆面面相覷,不知今日有客來,只見小宮女迎出門,向公主稟告道:「是輔國公夫人來了,家里遭人欺負,正向太后訴苦呢。」
提起這位,溫憲和小宸兒便知道,里頭的客人是皇祖母的妯里,她的丈夫輔國公韜塞,是太宗的第十一子,皇祖父同父異母的弟弟,輔國公才沒了不久,皇祖母對他們一家向來頗為照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