類似的話,夫妻二人過去也曾聊起過,只是毓溪從未說得如此直白,會談及將來,談及兄弟手足。
「我知道了,往后你和胤禵的事,我不再過問,自然你想說什么,我隨時都聽著。」胤禛攙扶毓溪進門,讓她安穩地坐下。
毓溪道:「你能明白,我就更安心了。」
胤禛則說:「如你所言,胤禵是個好孩子,他不僅僅是個好孩子。胤祥說他天生神力,而他打小被眾星捧月著養大,沒養得驕奢Yin逸,反而心心念念要為大清而戰,要當大將軍。岳父曾對我說,朝廷老將漸衰,宗室子弟的能耐大不如前,已是青黃不接。若往后十數年內,宗室出不了將帥之才,大清軍力就要倚仗漢人。誠然,皇阿瑪以滿漢一家為治天下的根本,可愛新覺羅家若無人能戰,如何守護皇權。「
見丈夫神情凝重,毓溪也緊張起來,問道:「你別著急,怎么說起這些了?」
胤禛道:「此番隨皇阿瑪追繳噶爾丹,我意識到自己能力有限,并非將帥之才,雖有雄心壯志,但要有自知之明。我不行,但我盼著兄弟們能行,胤禵將來若是能帶兵打仗、號令三軍的,我會盡力支持他,讓他得到兵權。」
「兵權?」
「不錯。」
毓溪嚴肅地說:「你知道的,千百年來,手握兵權的皇子,不僅僅是東宮的威脅,更是皇帝的威脅。大阿哥出征那么多回,皇阿瑪都沒松口給他半個兵卒,這回你們領旗出征,回來就全收回去了。等胤禵長大能帶兵,且要十年二十年,那時候皇阿瑪老了,東宮也年近四十,若叫年輕力壯的十四阿哥手握重兵,這將是何等局面?」看書菈
胤禛道:「所以從現在起,我就不能把這個機會假手他人,老八顯然是巴結胤禵,行事說話很對胤禵的脾胃,難道我要把弟弟讓出去嗎?」
毓溪輕輕嘆:「你錯了,我不是不愿你用心栽培弟弟,是怕到那時候,讓十四成了眾矢之的,乃至引起皇阿瑪的無解。胤禛,即便是莽撞的大阿哥,我們也不能輕敵,若有一天你覺著其他兄弟都是傻子,那你的危機,恐怕也要來了。」
胤禛的心猛然一震,驚奇又佩服地看著自己的妻子,即便知道毓溪從小飽讀詩書,被烏拉那拉家用心教養,可一次次帶給他的驚喜,都比他所知所想的更優秀。
「我明白了……」
「人各有志,你闖你的前程,十四弟自有他的抱負。做哥哥的,在一旁默默守護就好,你做得太多太激進,只會傷了兄弟情分,也叫胤禵長不大。」
胤禛挨著毓溪坐下,捧著她的手說:「得虧有你時刻提醒我,今日見胤禵特地跑去戶部值房看老八,我心里又……又不是滋味。」
「我可真不知道,你的醋勁這么大。」毓溪忍不住笑了,摸一摸胤禛的臉頰,說,「怎么就怕弟弟被別人搶走呢,還有額娘在呢,額娘可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不和睦,由著你們胳膊肘往外拐。」
胤禛嗔道:「你只管笑,哪里懂我的心思。」
毓溪不服氣:「我怎么不懂,你并不怕弟弟被別人搶走,哪怕胤禵遭人利用,去給他人做嫁衣。」
胤禛神情嚴肅起來,說道:「正如你方才說的,我也早有考慮,只是我擔心的,是怕其他人利用了胤禵后,陷害他遭皇阿瑪的猜忌懷疑,我才想著,要把弟弟護在自己身邊。」
毓溪拍拍丈夫的手背,溫柔地說:「胤禵不僅僅是咱們的弟弟,還是阿瑪額娘的兒子,皇阿瑪治得了天下,額娘能在后宮立足,他們怎么會讓好不容易得來的小兒子,成了他人的棋子?」
胤禛長舒一口氣:「和你說說,我心里好多了。」
恰是此刻,門外傳來小和子的聲音,說是等不到四阿哥,小阿哥們不敢動筷子。
胤禛嫌棄地嗔道:「一個個矯情的,平日里也不見他們這么規矩,你歇著,和他們用過膳,就出門不過來了。」
毓溪點頭,喚來丫頭伺候四阿哥換衣裳,又到門下叮囑小和子:「千萬把小阿哥們看好了,他們平安無事的回宮,娘娘必有重賞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