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太子妃和文商量,將來該如何于后宮和宗親之間行事時,正殿里,胤禛終于聽太子親口告訴了他,那些他與毓溪私下猜測過的話。
果然,胤禛所見的人影是太子,果然,太子遺失了文手編的穗子,害怕被牽扯誣陷,數日來不得安寧。
「胤禛,你、你信二哥的話嗎?」太子滿目殷切地看著兄弟,無奈更無助地說,「這紫禁城里,若連你都不信我,就沒人信我了。」
胤禛正色道:「皇阿瑪與皇祖母都會信二哥的話,您何出此言,何況,還有太子妃與側們。」
胤礽苦笑:「你長大了,也學得會說漂亮話,我既然對你訴說如此不堪的事,胤禛啊,能不能對哥哥也真誠一些。」
胤禛抱拳道:「二哥,也許旁人這么說,是要挖苦您,可弟弟絕無此意。不如此刻,我隨二哥去乾清宮向皇阿瑪坦白,好過被旁人節外生枝,扯謊誣陷了您。」
太子卻驚恐地搖頭,更往后退了半步:「不、我不能去……這些年來,我沒有為皇阿瑪長過臉,反而屢屢令他失望,若連這樣的事都要把自己卷進去,我還有什么臉見他?」看書菈
「二哥……」
「胤禛,我和你不一樣。」太子神情晦暗,凄涼地看著兄弟,「你有德妃娘娘,你有為你兜底的親娘在,任何事你都有底氣和退路,可我沒有,胤禛,我什么都沒有。」
這話聽來心酸,胤禛不忍再勸說兄長向皇阿瑪坦白,但他眼下的底氣,并非是額娘,而是那條令太子坐立不安的穗子,就在自己的手里,他可安心,至少沒有人能拿著「證據」來誣陷太子。
「我若大聲呼喊,早一些救起胤禌,他興許不會死。」太子痛苦地說道,「可我慫了,我跑了,你猜皇阿瑪會不會質問我,難道太監宮女的命不是命,怎么能對一個人見死不救。」
胤禛不能指責太子的不是,可背過身去,他要好好和毓溪念叨這件事,太子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冷血,誤以為水里的是個小太監,就見死不救,那可是一條人命。
「胤禛,幫幫我。」
「我能為二哥做什么?」
胤礽走上前,迫切而忐忑地說:「去求德妃娘娘,請娘娘替我向皇阿瑪解釋,只要德妃娘娘也相信的事,皇阿瑪必然會信。」
胤禛不禁皺眉,怎么會這樣,自己曾計劃向額娘求助,沒想到太子居然亦是這般打算。
可轉念一想,他不是對毓溪說過嗎,但凡太子有親娘在,犯得著求別人嗎?
「我該怎么說,二哥可有吩咐?」
「胤禛,你愿意幫我?」
胤禛的手,在太子的目光之外,暗暗握了拳頭,可到底還是沒忍住,說道:「但是,請二哥答應我,將來再有這樣的事發生,不論眼前是什么人遭難,不論是貴是賤,請二哥能以救人性命為先。」
胤礽用力地點頭:「我知道,胤禛,我后悔極了,我當真后悔極了。」
可胤禛明白,太子說他后悔,因為死的是胤禌。
然而宜妃娘娘此刻依舊生不如死,數日米水不進,他卻在這里和太子商量著,如何為他避嫌。
想來當年,胤祚倒下后,所有人都在想著如何撇清干系,誰會在乎一個喪子的母親,會有多痛苦。
胤禛后悔了,毓溪的一句玩笑話,說他怎么還要求額娘,但此刻,連他都看不起自己,他有什么資格,拿這樣的事去求額娘。
太子并未察覺弟弟的心思,眼底是興奮與不安交織著,鄭重地托付胤禛:「有你和德妃娘娘作保,我、我能松了口氣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