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禩的心,猛地一顫,但他不愿對妻子表露,提起精神安撫道:“日子還長著呢,四嫂嫂有她的福氣,我們也會有自己的福氣,你我結為夫妻,難道不是老天的偏愛?”
八眼神一晃,終于從嫉妒的深淵里把自己拉回來,連連點頭道:“是,日子還長著呢,你說得對,我們的福氣還在后頭。”
胤禩稍稍松了口氣,便道:“我去沐浴,為我準備飯菜吧,霂秋,我餓了。”
八答應下,仿佛不愿叫丈夫看見自己嫉恨旁人的嘴臉,避開了胤禩的目光,召喚下人來伺候主子沐浴。
而胤禩離開妻子后,被下人伺候著洗去一路風塵,當身子舒坦地浸沒在熱水中,心房受到水的壓迫,胸膛微微發窒,他不得不睜開眼坐直些,不敢將整個人都沒于水中。
“主子,您沒事吧?”
“我沒事,你們都退下。”
“主子,您不能泡得太久,會犯暈眩。”
“那就過一刻再進來伺候。”
“是……”
下人們陸續退出去,胤禩的耳根終于清凈了,可方才的一幕幕,卻重現在眼前,霂秋提起四嫂嫂時,那滿眼的嫉妒,幾乎要瘋狂。
“她自己知道嗎?”胤禩不自覺地念出聲,苦惱地扶住了額頭,“為什么,為什么要和我一樣?”
讓他難過的是,從小在對兄弟們的羨慕中長大的自己,怎么連娶妻都會遇上同樣的人,為什么他們夫妻永遠只有羨慕旁人的份?
“還有香囊……”胤禩長長一嘆。
縱然他厭惡極了大阿哥,可胤禔對妻子情深意重,夫妻二人恩愛甜蜜,正因為大嫂嫂時刻都暖著丈夫的心,老大才會在惠妃和宗親的面前極力袒護自己的,是連皇阿瑪都舍不得拿宮規禮法去約束的兩口子。
可是,為何連這樣一個妻子,自己都得不到,霂秋她居然為了幾枚香囊,就胡思亂想得病了,這叫什么事?
“罷了,罷了。”
胤禩又一次沉入水中,由著胸腔受浴水的壓迫,與其心里喘不過氣,不如真的喘不上氣,用軀體的辛苦,來掩蓋內心的折磨。
待得八等回丈夫一起用膳,時辰已不早,城中夜色深濃,饒是如此,烏拉那拉府的兩乘轎子,還是停在了四阿哥府的角門外。
胤禛親自迎到門下,將岳母和嫂嫂請進來,覺羅氏喜不自禁,對女婿說話時,就忍不住哽咽了。
胤禛勸道:“您若是哭,毓溪就更忍不住,今天都哭好幾回了。我想著她此刻一定最想見到您,只能勞動岳母辛苦一趟。”
覺羅氏感激不盡:“四阿哥客氣了,還得是您的體貼,我才能見著。在家得到好消息,便是坐立不安,巴不得能來看一眼,可老爺他怕壞規矩,不叫我們出門。”
一旁的嫂夫人說道:“還怕車馬太張揚,才坐轎子來的,遲了些,讓四阿哥久等了。”
那么大的喜事,胤禛今晚哪里睡得著,笑著說:“嫂嫂一會兒要勸著些,別叫毓溪又哭了,她得靜養。”
“是,四阿哥請放心。”
“此外德妃娘娘已傳下話,準許毓溪回娘家安胎,或是請岳母和嫂嫂來照顧,只憑毓溪高興,其他的事,額娘她自會周全。”
“阿彌陀佛。”覺羅氏念了聲佛,說道,“娘娘大恩,實在是的福氣。容我多嘴一句,四阿哥,還是一切照著規矩來,莫要樹大招風。”
胤禛頷首答應:“岳母提醒的是,一切照規矩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