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宴斯頓了頓，知道這話是給自己說的。
他道：“什么怎么辦？”
“禾魚帶著孩子回來了，難道你就打算什么也不管了？讓她們母女倆繼續在外面？”
裴宴斯皺眉道：“當然不是。”他這不是已經將玥玥都帶回來了嗎？
以后也會想辦法，將沈禾魚也給留下來。
老太太打量著他臉上的表情，想到了什么，嘆息一聲道：“我看得出來，你是想讓她留下來的。但是她生玥玥的時候，你也不想想，她吃了多少苦？”
“現在人剛剛回來，帶著玥玥，不肯接受你是正常的，更別說你之前那么對她。她心里有恨，有怨，一時半會兒不想跟著你，你也不能強硬逼著人家。”
裴宴斯聽著她的話，是認認真真在聽，同時在腦子里面思考著，要是不強硬一點，她就更不可能在自己身邊了。
那自己又該怎么做？
老太太看出來他有聽進去，這么多年來他很少有這樣能聽得進去自己的話的時候，于是繼續道：
“你總得將之前的誤會解釋清楚，讓她心里不再恨你，接納你，心甘情愿跟在你身邊，這樣你們一家三口才會幸福。”
裴宴斯聽見最后一句話，整個人都頓住。
一家三口幸福。
這種事情他其實從來都沒有想過。當年沈繁雙在大學的時候追求他，他并沒有明確表示過同意兩人的關系。
但沈繁雙從來沒氣餒過，仍舊是跟在自己的身后跑。那時候，他只覺得這個人很有毅力，甚至能堅持，很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。
但仍舊沒有過想要在一起的想法。
可后來他還是與她曖昧過，在即將進行到哪一步關系的時候，她死了。不然，他也不會知道她所住的那一套公寓。
等人死了，他才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。
那么，這么多年里，沈禾魚也是這樣嗎？他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，很難動心，可動了心不會那么容易就忘記。
快要十年過去了，他對沈繁雙真的就那么愛？
對沈禾魚……難道不也是后知后覺？
他總是這樣，晚來一步，后知后覺。
見他沒說話，老太太也不知道他聽懂沒有，又點了一句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讓你好好道歉，好好追求，將她給重新追回來。”
裴宴斯還是沒說話。
他從來沒做過這種事，曾經也并不覺得有什么人值得自己去做這些事。
他看著花園里面的玥玥，在這一刻，心里的那一根線卻有些松動了。
等到中午的時候，沈禾魚準點來接玥玥。
玥玥已經吃過了午飯，又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。
沈禾魚到的時候，她睡得很香。
而裴宴斯正坐在她身邊，靜靜看著她，時不時伸手給她扇風。現在是初夏的季節，還是會有點熱，但開空調又會很冷，正是尷尬的時候，只能用這種人工可控的力道去扇風。
他眉目之中露出來的柔和，并不是裝的。
沈禾魚一眼就看見了，有剎那猶如被什么擊中，仿佛他是真的很愛這孩子似的。
她走上前，想要把玥玥給抱起來。
裴宴斯阻止她，特意壓低聲音道：“等她醒了再說。”
沈禾魚看了看熟睡的玥玥，到底沒有堅持。
裴宴斯見狀，拉住她的手，朝外面的花園里面走去。
走到花園里的秋千架下，沈禾魚才將他給甩開，道：“你什么時候能改掉總是胡亂拉人的毛病？”
裴宴斯坐在旁邊的凳子上，指了指秋千，示意她坐上去，說：“我有話跟你說。”
“說什么？”
沈禾魚不想聽他說任何，道：“如果是工作上的事，可以說。但如果是其他的，就不要浪費時間。”
裴宴斯忍住想要發怒的沖動，說：“玥玥很愛睡，你不覺得不正常嗎？”
“小孩子都這樣。”沈禾魚說著，頓了下，道：“而且玥玥天生底子比別人要差一點。比別人要睡得多一些。”
“為什么底子差？”
聽見這話，沈禾魚差點沒被氣笑，“為什么差，你難道不知道？白笙兒做的那些事，難道你都忘記了？”
裴宴斯頓了頓。
“抱歉。”
“抱歉有用？”沈禾魚見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，干脆開門見山，道：“我看得出來，你有些想法。但我告訴你，那些事沒有得到解決之前，我是不可能留下來的。”
“昨天的孟茹，你有做過什么？她打了你的親女兒，你還是任由放縱不是嗎，對于你來說，你那些小情人往往比玥玥重要多了，真的是這樣，你覺得我會帶著玥玥留下嗎？”
“裴宴斯，別做夢了。”
“我沈禾魚在你面前是微不足道，是沒什么尊嚴，六年前任由你欺辱。但不代表我沒有為人母的骨氣，看見女兒這么受欺負，我還能無動于衷。”
裴宴斯沉默很久，沒說話。
像是在思考她的話，又像是在回避她的問題。
正好，玥玥已經睡醒了。她聽見這邊有說話聲，揉著眼睛過來。
“媽媽……”她一眼就看見了沈禾魚。
沈禾魚白了裴宴斯一眼，起身走近玥玥，在她面前蹲下來，與她齊高。
“媽媽接你回去。”
玥玥點點頭，看了眼她身后的爸爸，沒有主動說什么。拉住沈禾魚的手，跟她往外走。
外面有沈禾魚叫來的司機還在等，她牽著玥玥上去。
裴宴斯看著她們離開的方向，想了想，還是開車出去，跟在她們身后。他總得要知道，她們住在哪里。
沈禾魚發現了他在跟，但司機甩不掉，隨后她也隨便他。
所幸，他沒有跟著她們進小區，而是在她們走了之后，也驅車離開。
裴宴斯去了公司。
去的時候，趙晉正好把工作報告呈上來，說：“沈氏集團跟我們想搭一個合作，負責人……是沈禾魚小姐。”
裴宴斯皺了下眉，將合作文件接過來，草草掃了兩眼，說：“約沈小姐今晚的晚飯。”
“是。”
“孟茹呢？”裴宴斯又問。
“還在醫院。”
“她傷到的是腦子，不是腿吧？把人帶出院，帶到這里來見我。”
趙晉沒多問，卻聽出他話里的冷漠。
不敢多問，立即去醫院就要帶人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