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傲天的話，也讓紀隨感嘆，果然世家的底蘊，不是她這種兩眼摸瞎，全靠自己闖的散戶可比的。
而林傲天也并不意外紀隨的態度轉變，畢竟他當初剛發現那位堂弟的異常時，也不敢驚動別人。
甚至，因為出身，他比紀隨更能深刻地體會到這個東西將會掀起怎樣的波瀾。
林家的勢力固然不小，可是比林家大的勢力比比皆是。
還有一個最讓林傲天憂心的點，林家……會否也參與進了這事？
否則，他堂弟又是怎么拿到那種藥劑的？
林傲天將這件事深深地壓進心底，誰都沒有說過。
直到他看到了紀隨和趙來的比賽。
紀隨的實力他清楚，十個趙來捆在一起都不可能做到和她打成這樣。
雖然在屏障之外他感受不到趙來的精神力威壓，但紀隨的狀態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她在和自己打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這樣謹慎小心的模樣。
紀隨聽完林傲天的話，皺著眉，往一旁競技場的墻壁上一靠：“所以，你是親眼看著他服了藥嗎？這是什么時候的事？”
林傲天點了點頭，臉色有些沉重。
“我和這個堂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，因此感情還不錯。那會兒，他剛覺醒，卻發現自己的契靈是一只烏龜，消沉了很久。”
林傲天其實也明白，自己這位堂弟為何那么急切，無非是為了能更有“出息”一些，讓他父母日子好過些。
可是那只只有巴掌大的烏龜，讓他所有的夢想都破碎了。
“然后有一天，他突然神秘兮兮地和我說，他有辦法可以突破了。”
林傲天的思緒被拉回無比慘烈的那一日。
林思宇帶著狂熱，小心翼翼拿出懷中那一管泛著熒光的綠色藥劑瓶。
“天哥，我可以突破了！”
“天哥，你明知道我有多需要提升實力！”
“林傲天！你永遠只知道高高在上，站著說話不腰疼！你怎么會理解我的處境？！”
然后，被狠狠推開的他，眼睜睜看著服下藥劑的林思宇，精神力猛地蕩開！
然而林思宇欣喜的神色并沒有堅持太久。
似乎承受不住這過于激蕩的力量，最先崩裂的，是他的契靈。
巴掌大的烏龜，如同被吹大的氣球，脹到極致之后，發出了一聲哀鳴，最后歸于虛無。
而林思宇，早就沒有了正常的人形！
他幾乎要突出眼眶的眼睛里，流下了一行血淚。
不知是因為痛苦，還是在后悔沒有聽林傲天的勸告。
最后，林思宇的身體在膨脹到極致之后，像是被扎破的氣球。
碎裂的身軀，甚至沒有剩下一絲血肉，直接化為煙塵。
一個旁系的，D級覺醒者的失蹤，并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。
甚至他的父母，也早就因為他覺醒的等級不如人意而放棄了他。
只有林傲天還記得，那天小心翼翼捧著藥劑的林思宇臉上，滿是對未來的希冀。
聽完林傲天的話，紀隨沉默了。
世家大族的競爭，往往如此殘酷。
但這個藥劑，竟然從那會兒開始就已經在研究，甚至偷偷找人當實驗品了嗎？
“所以，趙來也是一樣的，對嗎。”
林傲天輕聲道。
雖然趙來的狀態比起林思宇要好了太多，但能短時間將人的實力提高至此，林傲天第一時間只能想到當初那支綠色的藥劑。
話說到這個份上，紀隨也沒什么不好承認的了，她干脆地點了點頭。
“我只是沒想到，這藥竟然那么早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。”紀隨緩緩道：“我從趙來的舌下，剜出了熒焰。”
她簡單地將趙來對戰時的狀態描述了一下，隱去了buff的部分，只說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副作用，讓她看到了趙來大張的嘴里那枚藥囊。
做成這種緩慢施放形式的熒焰，比起最初的版本，的確穩定了很多。
但趙來的眼神，依舊帶著毀滅與暴戾，甚至隨著藥劑的效果不斷釋放，那股毀滅的傾向也變得越來越強。
“熒焰……”
林傲天輕嗤一聲：“倒是挺合適的。”
他抬起頭，面色誠懇地看著紀隨道：“你作為趙來的對手，破壞了他們的計劃，很可能也會被盯上。畢竟敢選在巔峰賽上用這個，他們的所圖恐怕不小。
“我知道你孤身一人，你可以選擇轉到蘊龍學院來。以你的實力，蘊龍不會拒絕。別的地方我不敢說，但在這里，我可以護著你。”
紀隨一愣，她沒想到林傲天會和她說這個。
事實上，他們除了那一場沒有打完的架以外，并沒有太多的交集，其實算不上太熟。
但林傲天的善意，她還是領情。
紀隨灑然一笑：“多謝你的好意。”
但她倒也不是孤身一人。
林傲天看到紀隨的笑容，便知道她恐怕不會接受他的提議。
因此聽到紀隨的婉拒，他也只是笑了笑：“那你一切小心。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，盡管說。”
紀隨看著林傲天的臉，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。
所以，上一世沒有遇到自己的林傲天，是不是獨自去調查了熒焰的事？！
紀隨下意識地咬著手指，試圖將從最初宴清虛的消失開始，到林傲天發現熒焰的蛛絲馬跡串成一條線。
原本她以為，上一世宴清虛單純就是在被宴商帶走之后，開啟了魔化狀態，直到最后變成墮魔。
或者說，她以為這些人的目的，就是為了讓宴清虛成為墮魔。
但現在看來，整個過程恐怕沒有那么簡單。
宴清虛陷入了懸月一事應該是真的，但并不代表熒焰的研究就此被中斷。
甚至紀隨一直隱隱覺得感覺，那些使用了熒焰的人，狀態和宴清虛的魔化狀態有些相似。
這樣的話，上輩子宴清虛的魔化，和熒焰的研究，有沒有可能是處于“相輔相成”的狀態？
只是上一世，或許宴清虛吸引了足夠的注意力，又或許是宴清虛一人就足夠當成實驗體，因此熒焰并沒有那么快流出來。
也因此，紀隨上輩子才沒有聽說過任何有關熒焰的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