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慎謹一直覺得，在帶回顧明月這件事情上他沒有做錯。
可是現在被爸爸和小叔提醒，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沖動了。
只考慮眼前，卻沒有考慮更深一層的東西。
“小姑發現秦億彤想要設計她，于是將計就計，把秦億彤和盧克斯關在一起。如果不是秦億彤砸死盧克斯，恐怕……”
顧慎謹沒有再說下去。
說到這個地方，爸爸和小叔也能猜到，他想說什么。
顧明琛沉著臉說：“那個女孩設計她固然可惡，可是她在秦家那么多年，卻一點不念舊情也很可怕。”
顧明玉苦笑說：“從邏輯上分析，我是支持她這么做的。不過從情感上看，她的確毫無感情。”
“秦家只是把小姑當成活體資源，平時對她應該也不好，小姑這么做無可厚非。”
顧慎謹雖然也覺得，顧明月這么做過于無情，但卻還是想替她辯解。
“你這么幫她說話，看來在來的路上，你們相處的很好。”顧明琛說。
顧慎謹點頭：“她當機立斷和秦時謙分手，毫不猶豫跟我們回國。從這兩件事情上，我很欣賞她的果斷。我們顧家的人，不應該感情用事，而她處理秦時謙事情的時候，沒有感情用事。在飛機上的時候，她也一直很安靜，還問了我們很多你們的喜好，是真的想融入這個家。她是我小姑，又這么懂事，我沒辦法不幫她說話。”
“她倒是很會拿捏人心。”顧明玉說。
顧慎謹辯解：“小叔，她不是拿捏人心，這就是她原本的樣子。我關心她，是因為……”
“你現在替她說話，就說明她很成功。”
顧明玉打斷他。
顧慎謹垂下眼眸，不滿地嘟囔：“你們怎么對她這么有偏見，她可是你們的親妹妹。”
顧明琛冷著臉說：“我們不是對她有偏見，是因為我們了解她一些事情，所以才想更清楚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。這不止是為顧家好，也是為她好。如果她真的有不好的地方，我們了解后，也知道怎么樣幫她修正。”
“您說的不好的事情，是指設計秦億彤嗎？雖然冷漠了一些，可也是人之常情。您不是常常告訴我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，人若犯我不必忍？她這么做沒錯。”
“不止這件事情，明玉，你把她小時候的事情告訴他。”
顧明琛沉聲說。
關于鄒盼和顧明月在H省發生的事，顧明琛沒讓顧明玉告訴家里其他人。
除了他之外，就是顧明玉和桑榆晚知情。
顧明玉也特意叮囑過桑榆晚，不讓她說出去，說是怕對顧明月影響不好。
因為他這么說，桑榆晚就算很想說，也忍住了。
畢竟她是個善良的人，再加上自己的遭遇，也明白顧明玉的顧慮。
所以，顧家其他人并不知道，顧明月之前發生過什么事。
以為，她只是個單純幼稚、可憐無助地小女孩。
所以這次見到她，其他人才沒有覺得她哪里不對，對她就跟對待平常小姑娘一樣。
“小叔，小姑之前發生過什么事？”
顧慎謹疑惑地問。
顧明玉開口說：“本來這件事情我們是不打算讓第四個人知道的，所以你聽了后，自己知道就行，不要告訴其他人。”
顧慎謹點頭。
顧明玉把顧明月小時候，設計殺害老頭的事告訴他。
顧慎謹聽得目瞪口呆，震驚不已！
那時候的顧明月才多大？
六七歲的年紀，居然設計殺死一個成年男人？
“她遠比你想象的聰明有心機。”顧明玉說。
本來他想說，遠比你想象的狠毒。
但到底是自己親妹妹，用狠毒這個詞不太合適，才用了有心機。
“我知道了，這件事我的確做得魯莽。應該再留在那里等一等，一來可以減緩秦家的怨憤，二來也可以看看她接下來怎么擺脫秦家。”
他之前沒有深想。
現在仔細想，顧明月沒有辯解，沒有反抗，很配合地被抓入獄。
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正常，如果不是他們突然到來，說不定她還會有其他計劃。
只是他們突然到來，打斷了她的計劃。
可是在那種情況下，她怎么求生？
他也很好奇，她會怎么做。
“秦家從來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她怎么樣。不過既然已經把人帶回來了，就先這樣吧。以后你多觀察她，有什么問題告訴我們。另外，她做過的事情不要告訴言行，免得讓他們相處起來別扭。”顧明琛再次叮囑。
顧慎謹點頭。
他有些沮喪。
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很好，沒想到還是太年輕魯莽，考慮不周。
這讓他心情很不好。
自以為已經比同齡人成熟很多，原來不過是自己的錯覺而已。
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，顧明玉有些心疼。
想安慰他。
但是看了一眼大哥，又忍住了。
“出去吧！”
顧明琛攆兒子走。
顧慎謹點頭，跟爸爸和小叔打過招呼后，沮喪地離開。
等他走了，顧明玉才說：“哥，你是不是對小瑾太嚴格了？他才十八歲，還是個孩子。”
“我十八歲的時候，就已經獨立創業，并且小有成就。你十八歲的時候，也已經有自己的研究成果。十八歲不小了，他以后要擔負起顧家的責任，當然要比別人更成熟穩重。”
他不是沒想過培養顧言行，可是顧言行的性格更沉不住氣。
雖然外人看著翩翩貴公子，有教養有內涵。
但是他知道，真正要擔負起顧家的責任，是一件多么繁瑣又沉重的事。
比起顧言行，顧慎謹更合適。
“可是那時候爺爺年紀大了，我們沒有人護著。但是他不一樣，還有很多時間給他慢慢成長，我們也會等到他成長到足夠強大，才會將這些責任交給他。”顧明玉說。
顧明琛不想跟他討論這個問題，于是岔開話題問：“知道她在加拿大的事，你怎么看？”
“是個心狠手辣，有手段有計謀的人，如果不是小瑾他們把她帶回來。我想，她也不會在監獄里坐以待斃。不過也不用太擔心，不管是在H省發生的事，還是在加拿大發生的事，她都有充分理由。如果自己不下手，死的就會是她，從這一點上她做的并沒有錯。以后她不會面對這些危險，應該也就不會再有那些心思。”
“希望如此，你嫂子很心疼她，也很想彌補她。她以后是要跟你嫂子一起生活的，我不希望她有太多的心思。”顧明琛說。
顧明玉點頭：“如果她還是跟以前一樣耍心機手段，就把她送到父親那邊生活。也省的他總是覺得我們不孝，不把他留在身邊贍養。”
“咚咚咚。”
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。
顧明玉過去開門，看到是楚錦初。
連忙打招呼：“嫂子。”
楚錦初微微點頭回應，看向顧明琛問：“方便嗎？我想跟你們聊聊。”
“進來說。”
顧明琛站起來，親自迎著老婆坐下。
顧明玉問：“嫂子，明月呢？”
“她坐了那么久的飛機，我想著累了，就讓她先休息。”
“蘇蘇，你想跟我聊什么？是跟明月有關嗎？”顧明琛問。
楚錦初點頭，一臉憂愁地說：“我跟月月聊了后才知道，她居然沒上過學，一天學都沒上過。”
“可是我看她認識字。”
回家的時候，顧明玉看朝子牌匾上看了很久。
如果不識字，是不會往那上面看。
楚錦初說：“識字是識字，但都是她自己學的。她說以前在秦家，秦億彤不想寫作業，所以逼著她幫忙些，然后認識了一些字。但是卻沒有正式上過學，沒有接受過專業教育。”
楚錦初很發愁。
本來是想給她請個家教，在家里學習一段時間。明年讓她參加高考，盡量讓她跟小瑾去一個學校，也方便有個照應。
可是現在看來，這條路走不通。
別管她有多聰明，可是一天學都沒上過。
讓她在大半年的時間內，學會整個高中的課程，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。
現在不是能不能把她送進小瑾學校的問題，而是能不能去學校的問題。
她沒敢跟她談這件事，所以先來跟他們商量。
“你想讓她去上學？”顧明琛問。
楚錦初說：“當然，她年紀還這么小，應該去學校里，多跟同齡人相處。”
“先請家教，讓老師在家里教一段時間看看效果，再決定給她送去哪所學校。實在不行，就去國際學校。”
顧明玉也希望她能去學校，跟同齡人多相處。
這樣或許，她那些陰暗的心理會好很多。
“對了，明月還說想見盼盼，我已經讓人去叫盼盼了。”楚錦初又說。
說完后感嘆：“她可真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，都過去多少年了，還記得盼盼，記得跟她約定過的事情。這一點，還是跟你們很像，都是情深義重的人。”
顧明琛和顧明玉尷尬。
看著她欣慰的表情，又沒辦法跟她解釋。
只好訕笑，含糊過去。
不過，顧明玉卻猜想，顧明月之所以要見鄒盼。
可能不是為了念舊情，而是有別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