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卷伸手摸了一下,耳朵后面平平的,什么也沒有。
但她能感覺到那個地方有一點發燙,就好像有什么東西烙進去了一樣。
她問晏清,“清清,是藍色的水滴嗎,拇指那么大?”
“是的姑姑!”
聽到肯定的回答,卷卷怔了片刻。
剛才玉棺里面的水滴不會是跑到她身上了吧,說起來,她身上現在好像確實跟剛才不一樣了。
那玩意兒到底是什么東西。
卷卷從玉棺里面爬出來,外面的人下意識給她讓了一個很大的空間。
她走到棺蓋落地的地方,方才翻過來的棺蓋被人挪動過,給放平了。
卷卷輕輕一抬手,那棺蓋就騰空而起,輕飄飄的像是沒有什么重量一樣。
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驚呆了,剛才他們挪動這個棺蓋的時候,十幾個人把棺蓋都圍嚴實了才挪動一點點。
看著那棺蓋穩穩落在玉棺上合好,眾人的心別提多震撼了。
玉棺再次合為一個整體,只是同以前不一樣的是,它看起來像是失了靈氣一樣。
做完這些之后,她率先走了出去,在路過晏棲回身邊的時候對她說:“先出去吧,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。”
整個神墓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熱鬧。
在卷卷出去的時候,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。
她之前以為這里存在著母親的意識,現在看來不是的。
卷卷抬了下手,感受著體內源源不斷的神力,輕抿了一下唇。
原來,是被封存的神力啊。
原來禁制也并非是她想的那樣,如果這神力是為了等她的到來,那禁制便是一個保護手段。
除了毛毛之外,只有跟潮汐血脈最親近的人才能觸碰到玉棺,拿到里面的東西。
就是不知道這是誰設計出來的,她一直以為神力被封存在神界呢。
那……神力進入她體內之后,母親也就徹底消散于世間了吧。
在走出宮殿的時候,卷卷回頭,她身后跟著許多人,大家離她之間有一段距離,看著小心翼翼的,一副生怕冒犯了她的樣子。
見她回頭,那些人全部停了下來。
小卷卷沒有在這里看到那道黑色的身影,她猜測,毛毛可能是被擠到后面去了。
“毛毛?”她停下之后喊了一聲。
不用她去找,身后的人連忙回頭喊起了毛毛的名字。
“神獸大人──”
“神獸大人在這里,快快,大家讓開。”
原本浩浩蕩蕩的人群中讓出一條路出來,露出跟在隊伍最后面狀態蔫蔫的黑狗。
“毛毛,過來。”
失魂落魄的黑狗夾著尾巴走到她面前,低著腦袋輕輕蹭了蹭她的腿。
卷卷看它的眼神很是溫柔,“跟我走吧,毛毛。”
在黑狗抬頭的時候,她又說:“我很需要你。”
毛毛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會兒,然后含著眼淚點點頭。
在看到玉棺中主人的最后一點痕跡消散于世間的時候,毛毛就想跟著卷卷的。
但它不敢說,它什么也不會,害怕小主人嫌棄它沒用,所以才一直失魂落魄地跟在眾人身后不敢上前。
它甚至在想,如果小主人不要它的話,那它這漫長的生命,又該何去何從呢。
現在聽到卷卷親口說需要它,這讓毛毛心里軟得一塌糊涂,原本耷拉下去的尾巴又豎了起來,像是重新注入了生機一樣。
身后的人也聽到了方才卷卷和毛毛的對話,那些跟著舟玉一起來的人都急了。
神獸大人被帶走了,那他們呢?
但因為跟卷卷并不是很熟悉,再加上另一些原因,所以沒有人敢貿然開口。
眾人你推一下我,我推一下你,最終全部都看向了舟玉。
他們的眼神中,舟玉讀出來一句話:少主,靠您了!
舟玉壓力山大。
舟玉欲言又止。
舟玉硬著頭皮離卷卷進了一些。
他這幾步路走的汗流浹背,短短幾秒的時間,腦海中各種之前他懟魚卷卷的畫面閃過。
恨!現在就是恨自己之前嘴賤!
而且最開始知道卷卷的特殊之處后,他還想過要把人給帶回去研究研究的。
現在想想,那真是作死啊,也幸好那時卷卷年紀小,沒把他往人販子那方面去靠攏。
“那個……卷卷。”
一直沉默也不是辦法,舟玉最終還是提著心開口了。
“有一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.....”
卷卷偏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吞吞吐吐的舟玉。
“就是......你都把神獸大人帶走了,那能不能也......”
“把我們帶走啊?”
這個說法就很離譜,至少小卷卷覺得很莫名其妙。
“毛毛除了我之外沒有親人了,你呢,你也沒有嗎?”
舟玉:“......我不是這個意思,你知道的,我們這么多年一直在為復活水神大人而努力,現在水神大人消失了,而你又是水神大人的女兒,所以我們可不可以跟著你......”
卷卷看著他和他身后一雙雙小心翼翼且滿含期待的雙眼,然后一點也不帶猶豫地搖了搖頭。
“抱歉,舟玉叔叔。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你。”
在她開口的時候,舟玉的心就一涼。
而在聽到她說完這句話之后,舟玉的心就更冷了。
他實在無法想象,她的嘴是怎么吐出如此冰冷傷人的文字的咔嚓咔嚓跟冰碴子一樣。
看到卷卷帶著黑狗離開,舟玉抬腳欲追上去。
但下一秒,一只手橫在他身前攔住了他想往前追去的身影。
他皺著眉順手臂看去,擋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其他,正是西鸞古國的一位女將。
“做什么?”看到卷卷越來越遠的背影,舟玉難免有些心急。
那女將沒有說話,往旁邊讓了讓,給晏棲回留了一條路。
晏棲回在人的簇擁下走出來,路過舟玉身邊的時候高貴冷艷地掃了他一眼,然后帶著自己國家的人追了上去。
想什么呢,這種事她們西鸞古國的人都沒有得逞,怎么能讓外人搶先?
因為占了一個地利,所以晏棲回可以說是沒有競爭對手,她步子加大,牽著晏清的手追了上去。
她是看出來了,小清清和現任水神的關系很好,所以帶著她去一定能加大成功率。
如晏棲回所愿,她順利地和卷卷在一間宮殿內進行了雙人談話。
在她開口說出自己的請求之后,卷卷沉默了好久。
雖說沒得到答案,但這個態度比卷卷剛才拒絕舟玉的好很多,這讓晏棲回心中升起了希望。
“您知道我們西鸞古國存在的意義,這里本身就是為了安置您母親而建成的,現在神墓已空,禁制也沒有了,我們這些守墓人又該何去何從呢。”
卷卷抿了抿唇,抬眸看著晏棲回,“那、你們就過正常生活吧,神墓那邊繼續維系原樣就好。”
晏棲回苦笑一聲,“您說笑了,這哪里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。我們西鸞古國的史書上記載過,在千年之前,是錦鯉一族的人將神墓建于此處,并非賜予了我們久于常人的壽命,目的就是希望我們能守護好水神的墓。”
“現在我們的信仰沒有了,而您又是水神的女兒,所以我們希望您可以重新賜予我們信仰。”
看著晏棲回固執的雙眼,卷卷竟覺得有些頭疼。
但是旋即,她想到一件事情。
晏棲回口中的錦鯉一族,不會是她的族人吧?
可是她哪怕是在天界,也沒有遇到過一只和她一樣的錦鯉啊。
卷卷心生疑惑,于是開口問了晏棲回一些有關錦鯉一族的事情,晏棲回自然是知無不言。
并且還說待會兒帶她去看史書上的記載。
在這件事情之后,她又提到了想跟著卷卷的事情和那些信仰。
這讓卷卷有些頭大,她想溜走來著,但自己還有一件事沒有處理。
“對了,先不提信仰的事情,我這里有一個事情想找你幫忙。”
明明是卷卷岔開了話題,但晏棲回反而還很高興,至少她們在卷卷這里是有用的。
“您說!”
“我想讓西鸞古國出面,幫人魚族一個忙......”
如今大陸上的四大強國已經定型,西鸞古國、姜國、東臨、南落。
南落國看似仍在強國名單上,但實際上因為上次大戰已經元氣大傷。
再加上漠北之前造的孽還沒有還完,人魚族在大陸上的位置仍岌岌可危,許多人都想沖上去分一杯羹。
但是現在呢,好一點的是如今四大強國的國主卷卷都認識。
如果它們四個聯手承認人魚族作為一個獨立的種族存在的話,那倒是有希望改變它們目前的處境。
卷卷想和晏棲回說的就是這個。
向來神秘的西鸞古國一旦出面,那影響力在大陸上絕對很大。
在卷卷說完之后,晏棲回想也不想就同意了,他答應得很利索,“您放心,這件事包在我們身上。”
事實上就算卷卷讓她們幫著殺人放火她都愿意干,在晏棲回心里,水神大人這樣做一定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
“那麻煩你了,等我和其他幾個國家聯系好之后傳信過來。”
晏棲回朝她點點頭,她看出來卷卷現在是想走,于是追問了一下剛才的答案,“我方才說的事情您考慮得怎么樣了?”
卷卷她......就完全沒有考慮過。
挺棘手的,一個個都跟著她做什么?
她摸了摸毛毛的腦袋,表面上波瀾不驚,內心里已經在考慮該怎么找理由離開了。
太搶手也是她的錯啊。
“這樣吧!”卷卷想不出來理由,于是開始搪塞她,“這件事等人魚族的事情結束之后我再跟給你答案!”
話剛說完,他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這里。
本來臥在她身邊的毛毛也機靈得不行,它早就察覺到卷卷有開溜的意思,于是提前走到門邊擠開了一條小縫,然后就等著卷卷來呢。
這一人一狗配合得可默契了,開溜只是短短幾秒的事情。
晏棲回:“......”
她深吸了一口氣,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心急,她還有時間。
外面,剛開溜的卷卷又被舟玉給攔住了,看那樣子他們一行人是在這里等了許久。
當然,他們的來意和晏棲回是一模一樣的。
卷卷垂眸給了毛毛一個眼色,毛毛立刻就朝舟玉撲了過去。
舟玉下意識張開手臂接住它,內心還有一點受寵若驚。
一向高冷的神獸大人對他投懷送抱……
不是,他在想什么!
在這時候,卷卷已經朝相反的方向跑了。
舟玉抱著毛毛,再次眼睜睜看著她溜走。
他帶著的那些人壓根不敢去攔,就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站著,齊齊把求助的視線對著舟玉。
還抱著狗的舟玉:“……追人和安撫神獸你們總得幫一樣吧?別這么廢物行嗎?”
等卷卷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之后,毛毛松開爪子美滋滋地走了。
嘿嘿,幫上了小主人的忙!
有毛毛在身邊,這兩日卷卷可真是省心了許多,這一人一狗交流壓根不用說話,直接一個眼神就能心有靈犀。
毛毛負責纏人,卷卷負責開溜,連離開的時候卷卷都是提前一天走的。
發現她人不見了之后,晏棲回嚇得差點把西鸞古國翻個底朝天。
最后在宮殿的桌上發現了一封信,是卷卷留下的。
大意就是她提前離開了,至于那些說要追隨她的事情通通都被回絕了。
理由也很簡單,她遲早有一天會離開凡間,身上不想留下太多羈絆。
晏棲回握緊信紙,眼神更加堅定了。
無所謂,她自會執著。
各人有各人的法子,舟玉在知道卷卷離開之后,也馬不停蹄地趕了回去。
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,他直接回到姜國繼續黏著她,就不信沒有打動她的一天。
很好,現在信念轉移了,他們以后的生活又有奔頭了!
半年后,在四國聯手制衡下,一切有關人魚交易的小國都停止了活動。
如卷卷所想,西鸞古國參與其中確實引發了軒然大波,所有人都在猜測這是不是要出事的預兆。
在得知消息的時候,卷卷正窩在家里,外面是瘋狂來訪但被次次攔下的舟玉。
從回來之后,這人就鍥而不舍地天天來她家找她,大有一副要是卷卷不同意,他就煩一輩子的樣子。
最關鍵是這人還挺有錢,無論卷卷走到哪里他都能跟著,主打一個執著。
舟玉:只要我纏這時間夠久,她就一定會同意的。
卷卷:要是早知道舟玉這么瘋狂,說什么也不會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!www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