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一會兒之后，卷卷望著墓室的方向若有所思。
“舟玉叔叔看上去不像是裝的，那也就是說，這個墓道的禁制是可控的。”
呲牙咧嘴爬起來的舟玉：“……”
好一個不像是裝的，他都要被氣笑了。
他要是能裝這么像，早就把媳婦追到手了，還用得著五年？
小卷卷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態，她想起來晏棲回之前說的，她上次來了之后禁制就變松了的事情。
神仙死后是沒有輪回的，但或許會有殘存的神識留在世間也不一定。
卷卷看著墓室的方向，一顆心像是被輕輕揪了一下。
母親的意識，很有可能在看著她嗎......
“怎么回事啊魚卷卷？”舟玉打算刨根問底了，“你說話這么管用？要不是年紀對不上，我都要以為你是水神大人不見蹤影的孩子了。”
雖然是以開玩笑的形式說出來的，但只有舟玉自己知道他有多認真，認真到連余光也一直在留意卷卷的表情。
他猜到了，但因為這個猜測太過離奇，所以他在試探，試探卷卷的態度。
在這句話落下之后，小清清也抬眸看著卷卷，面上的表情驚訝又歡喜。
“好耶！小姑姑是神仙！”
小姑娘這樣子實在太可愛，卷卷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，大大方方的，“是啊。”
清清更歡喜了，“我就知道！小姑姑很厲害的！”
不知為何，卷卷如此大方干脆的承認之后，舟玉反而有些不確定了。
他以為卷卷還會像之前一樣糊弄他的，但這個回答卻是意料之外，因此，他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么。
小卷卷在說之前已經猜到了他會是這個想法，她一點也不在意。
她剛才若是含糊其辭，那舟玉一定會肯定自己的想法，但她干脆承認了，這就打得舟玉措手不及了。
反正她實話都說了，信不信就看他的了。
在繼續往里面進去的時候，舟玉反常的沉默了一路，直到幾人來到水神的主墓室之內。
上次卷卷來的時候為潮汐清理了一下玉棺上的灰塵，她走后除了毛毛之外沒人能進來，所以這玉棺上又落了一層薄薄的灰。
她從袖口中掏出手帕，安靜地走到玉棺旁邊，像小時候那樣認真且仔細地擦拭玉棺上的灰塵。
舟玉在進來之后，對著那瑩潤的玉棺跪下了，他口中念叨著一些話，然后從懷中掏出紙張和墨臺，就這樣跪在地上畫下了整個墓室的結構圖。
他一邊哭一邊畫，若是有外人來這里肯定以為他是瘋了。
事實上舟玉確實要瘋了，他進來之后看到這墓室心里就壓抑。
想祖輩口中風華絕代的水神大人最后竟然長眠在這個逼仄的地方。
雖然墓室修得很大，但舟玉還是覺得壓抑，所以他才會繃不住。
不過沒人關注他，大家各有各的事情要做。
除了卷卷和毛毛之外，沒人能碰到潮汐的棺木。
在卷卷清理灰塵的時候，毛毛就跟在她身邊幫她打下手。
而跟著進來的清清呢，壁畫上的內容如果沒人跟她講解的話，她看起來是比較吃力的。
小姑娘站在墓室內想了一會兒，然后也跟著舟玉一起跪下了。
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，也知道自己是唯一一個能進入水神墓室的西鸞古國人。
以后，她身上肩負著的可就是守護水神大人的重任了。
將玉棺擦干凈之后，卷卷雙手放在上面。堅硬的玉石此時卻觸感溫潤，就像是在回應她一樣。
她趴在上面，白皙的手輕輕撫摸玉棺，喃喃輕語：
“母親，天雷很疼吧......”
“如果您的意識真的還存在與這個世間，那我上次來的時候沒有認出來您，您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啊......”
她的聲音很輕很輕，就好像稍微起一陣微風就能給吹散一樣。
但耳力很好的黑狗聽清楚了，他拼命搖著尾巴，張口輕咬了一下卷卷的衣擺。
它想告訴卷卷，讓她不要因為這件事而傷心。
但或許是觸景生情，又或許是這幾年遇到的事情太多，卷卷的雙眼有些濕潤。
她漂亮的雙眸變得紅紅的，慢慢變成了一只小兔子。
“對不起，母親......”
她覺得之前的自己做錯了好多事，簡簡單單一句對不起根本表達不出她的愧疚。
在一滴眼淚落到玉棺上的時候，瑩潤的玉石里有像經絡一樣的脈絡在亮出點點微光，將整個玉棺都點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