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青魚往前走。
“阿嚏——”身后突然冷不丁地傳來了打噴嚏的聲音。
蘇青魚回頭。
除了遠方站在雨中宛如木頭人的惠子,蘇青魚沒有看見其他人。
惠子并沒有離開,而是望著她離去的方向。
可是剛剛那噴嚏聲很近。
蘇青魚加快步伐。
她現在的身體,表面上看起來雖然并沒有太大的變化,但很沉重,每走幾步,她都要稍微停下來喘喘。
來到灰色建筑之下后。
大門“吱呀”一聲打開,里面卻沒有人。
蘇青魚想要按照之前獲得的線索提示,前往粉色房間尋找自己的名字。
進入大樓內部,蘇青魚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濕氣,燈光昏暗,墻壁上掛著蛇產卵的油畫,蘇青魚心頭涌起一股不詳感。
她輕手輕腳走近一個通往樓上的樓梯口,腳步聲在靜寂的走廊中顯得格外嘈雜。
樓梯顯然已經年久失修,充斥著塵土和蛛網,看上去久未有人走動。
“上……咔咔咔樓……”
“什么人!”蘇青魚渾身汗毛倒立,她立刻回頭。
聲音絕對是從身后傳來的。
雖然細微,但可以聽得清楚。
回應她的,只有空蕩蕩的走廊。
怪了。
怎么還是沒有人?
當蘇青魚踏上樓梯時,突然感覺到一股冷風拂過,仿佛有人在她的頸項處輕輕吹氣。
蘇青魚忍不住再次回頭,卻發現仍然只有她一個人。
她每一步踩在樓梯上,木板都會發出不堪重負的“吱呀”聲,然后整體往下陷,好像再加重量就會坍塌。
在上到二樓時,蘇青魚看到一扇半開的門,從門縫中透出微弱的燈光。
這擺明了就是讓她過去。
蘇青魚小心翼翼地推開門,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昏暗的房間,房間的角落堆滿了鏡子,中央放著一個沉甸甸的黑色大椅。
椅子背面,坐著一個模糊的身影。
這里并不是蘇青魚想要尋找的粉色房間。
蘇青魚正準備離開,坐在椅子上的人影發話了。
“你回來了。”那個人緩緩轉過頭,身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,
蘇青魚看見他站了起來,她正準備回答,那「人」的身體突然變成無數只蛇掉落在地。
剛才那個人影,是由無數只蛇組成的。
進來的大門突然關閉。
主打一個讓蘇青魚有來無回。
蛇紛紛向蘇青魚涌來。
蘇青魚仔細觀察,幸好不是青蛇,而是一堆小白蛇。
蛇蟲鼠蟻,蘇青魚并不害怕。
她正準備抬腳把這些蛇踩死。
“蛇是報復心很強的生物,他們在死前會記下殺害他們之人的外貌,并且將那些人的樣子印在自己死去的瞳孔里。
要么不殺蛇,要么在殺掉蛇之后,一定要挖掉它們的眼睛。
否則,你會招來無休無止的復仇。”
這聲音那么清楚……不會是……
蘇青魚在心里猜出個大概。
突然,房間里的無數面鏡子開始抖動,發出噪音打斷了蘇青魚的思緒,這些鏡子圍繞著她旋轉,令人頭暈目眩。
蘇青魚手中的牡丹花即將枯萎,她借著牡丹花最后一次花香,保持意識清醒。
“嘔——”
身后再次傳來聲音。
“把花拿走……咔咔咔……嘔……”
這次,蘇青魚可以確定,說話的那個東西就在自己身后!
她看到鏡子中自己的模樣,赫然發現,她的身后一直背著浮腫的女人尸體,那女人腐爛狀況已經很嚴重了,蘇青魚依舊可以從她的穿著打扮中看出來,她就是那天晚上自己在豬場里遇見的那個被割喉的女人。
怪不得她的體重一直在增長。
原來不是因為她吃胖了,而是因為她背后一直背著一個尸體。
去零件廠之后,蘇青魚的體重劇烈增加,是因為這個女人在零件廠購買了替換的肢體。
食尾蛇養殖場之零件廠規則第七條。
所有的零件都是有價格的。
零件對園區之內的高級管理人員免費,對園區之外按照市場價售賣。
而惠子給阿平冥幣,是讓他回零件廠付款。
“你是誰?你不是園區的管理人員,你是從粉紅色房間里跑出來的吧?”蘇青魚站在原地,保持冷靜,“那天晚上,你在天花板上面追我,我遇見阿平之后,你消失,我以為你已經自己離開,卻沒想到你整個人撲在了我的身后。
你叫什么名字?纏著我,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
“我知道你想做什么,我的目的和你是一樣的。
我的身體已經嚴重腐爛,無法自行行走,我必須要寄居在你的身上,那些替換的零件只能延緩我的腐爛,并不能夠讓我脫離你。”
那個女人并沒有隱瞞。
蘇青魚伸手往自己的后背摸,是摸不到那個女人的,只有通過這間房間里的鏡子,才可以看見那個女人的身影。
“惠子為什么幫你付款?”蘇青魚問道。
“惠子是我的姐姐。”
那個女人告訴蘇青魚她身上發生的事情。
她叫做直子,和惠子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姐妹,兩人來自島國,在詭異降臨之后加入黑衣組織。
姐姐惠子契約了黑衣組織安排的一只詭異,那詭異一身青衣,下巴尖,面白無須,長著蛇細長分叉的舌頭。
惠子很畏懼他,她明面上是詭異的主人,實際上是詭異的仆人。
后來她們姐妹二人加一詭異,在燭照幽熒的安排下進入這個副本。
當時的副本只有一星,污染源也只是那些失去自由,被迫在園區里打工的人。
黑衣組織的目的是要讓副本升級。
所以他們安排了很多人進來,馴化控制副本里的人,極大的限制他們的人身自由,讓他們產生異化,他們憤恨的情緒使得污染更加嚴重。
這個時候副本變成兩星。
青蛇又嫌污染源太過單一。
他讓姐姐惠子無數次誕下蛇卵,蛇卵里孵化出無數只小白蛇,用來管理整個園區。
“戴著白色面具難道不是人類……”蘇青魚有些意外,他們的言談舉止真的很像人。
就連抱怨打工的話語都如此親切。
“他們是人類,是黑衣組織里的人類,只不過青蛇為了控制他們,讓那些小白蛇擠在一起像面具一樣扒在他們的臉上,控制他們的行為。”
“怪不得面具打掉一張,下面還是面具。”
蘇青魚心想,像羽哥和阿平這種沒有戴面具的人,才是幾乎沒有受到過污染的人。
如果污染源被消滅,也只有像他們這種的,才有機會離開,剩下的那些人只會像鬼打墻一般,在這個副本里兜兜轉轉找不到出路。
直子繼續說道:“姐姐接受不了自己產蛇卵的事實,在崩潰中死亡,但姐姐變成詭異之后,不僅沒有反抗,反而繼續給青蛇服務,就像是倀鬼……”
直子的聲音滿是幽怨和憤怒,房間里的鏡子開始劇烈顫抖,離蘇青魚最近的那面鏡子碎裂,玻璃渣子飛了出來,劃傷蘇青魚的手背。
“她怎么可以!怎么可以連我都害?!”
直子的執念,就是姐姐的背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