壽宴即將開始,還差一位重要的客人。
蘇青魚耐心等待。
一位道士姍姍來遲。
他身穿黃色道袍,腰間系著白色的腰帶,袍袖隨風輕拂,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。
見到蘇青魚和趙知言,那道士伸手作揖。
“我受老督軍邀請,前來參加壽宴。”
蘇青魚回禮:“還請快快上座,壽宴即將開始,您的位置在老爺的旁邊。”
平安城規則第七條。
壽宴開始之前,準備好足夠的白紙、銀針、鈴鐺、油燈和銅錢。
壽宴當日,如若有道士打扮的人上門,請以禮相待。
那道士的神情威嚴,下巴留著長須,目光深邃,一副超凡脫俗的模樣,他說道:“銅錢和銀針等物準備好了嗎?”
這些東西原來是道士所需要的。
蘇青魚一愣,隨后點頭:“已經全部準備好了。”
“成敗就在今日。”道士攏了一下袖袍,走了進去。
老管家熱情地迎接他,將他引向主桌。
道士在僅次于老督軍的位置上坐下,他的手搭在裝著銀針的木盒上,閉目養神。
人到齊之后,壽宴開始。
那些在門口吃了頭戴黑色帽子和白色帽子的姐妹炒肉的客人,就像是吹鼓了的氣球,他們嘴巴上沾著油腥,身體膨脹,撐破身上的衣物,露出白花花的肚子。
他們坐在椅子上,椅子往下一沉。
平安城規則第十條。
壽宴的主要目的是祝福,而不是吃飯。
不要準備美味的餐食,否則,肥胖的客人會帶來騷亂。
桌面上擺滿的美味佳肴都是用泥土捏的。
老督軍歡迎在場諸位客人的到來。
“各位,你們都是平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,今日我們歡聚在此,是一種緣分。
平安城久久沒有外人踏足,而今唯一的一次進來的,是半個家人。
向你們隆重介紹一下,為我辦這場六十大壽的,是我的大兒子和他新訂立婚約的未婚妻,蘇小魚。”
眾人鼓掌,把目光落在蘇青魚的身上。
蘇青魚身穿旗袍,她需要保持端莊的儀態,沖著眾人微笑。
收腹的姿勢讓她有些累。
“我老了,這個世界終究是年輕人了,借著本次的六十大壽,我想宣布一件事情,那就是平安城城主的位置,我決定交給我的大兒子趙知言。”
老督軍從趙知禮的手中接過紅色葡萄酒,一飲而盡。
蘇青魚看見趙知禮和趙知善交換了一下眼神,心中莫名不安。
老督軍喝完酒,眼神變得更加渾濁,那雙眼睛現在似乎是眼白更多,黑色眼珠更少。
他坐在壽椅上,喘著粗氣:“宴會正式開始,請各位好好享受美食吧。”
大廳里沒有風,椅子上的鈴鐺卻在急促地響著。
眾人開始吃飯。
觥籌交錯。
那幾位在外面吃了炒肉,身形變得肥胖的客人坐在壽宴前,他們的渾身散發出一股難以忍受的腥臭氣味。
“餓,好餓,我要吃肉……咔咔咔……”
他們伸出肥胖的雙手,抓起餐盤里的泥土往自己嘴巴里塞,嘴巴里還發出咕嚕聲。
那些稍微瘦一些的客人吃了一口泥土,然后開始“呸呸呸!”,嘴里還罵罵咧咧地抱怨著,哪有壽宴讓別人吃土的道理,真是白瞎了他們的禮錢。
而肥胖的客人恍若未覺,他們狼吞虎咽地吃著泥土,仿佛怕別人把這些東西搶走一樣,時不時地用粗糙的舌頭舔舐手指上的殘渣。
泥土下肚得太快,幾乎沒有咀嚼的痕跡,那些土將他們的肚子撐得巨大,仿佛再多一些就會開裂。
老道士看著這荒唐的一幕,神情自若。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老道士冷不丁地夸了一句蘇青魚。
“嗯?”
那道士拍了一下木盒子,問道:“這些東西,是你按照老督軍的要求準備的吧?”
蘇青魚如實回答:“是的。”
“不錯,你很有禮貌,對于陌生的東西也存在敬畏之心。”那老道士似乎是很討厭別人質疑他。
“您抬愛了。”
蘇青魚懷疑,如果自己的態度不夠好,他很可能會拂袖而去。
老道士睜開眼睛,目光落在蘇青魚的身上,他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,說道:“看在你如此乖巧的份上,我就告訴你一件事情,希望你不要害怕。
這些肥胖的客人,是因為吃了狗肉才變成這個樣子。
城外的那些狗,是因饑餓死的人變成的,它們的身上帶著詛咒,如果你準備了美味的食物,讓其他客人吃進肚子里,那這些胖子就會剖開那些客人的肚子,從胃里將食物掏出來。
因為你這次準備的吃食是土,避免了這一悲劇的發生。
我很想知道,你是如何知道這么做的?難道你也是修行之人?”
這個世界上,還存在一些類似于白火的能人異士,隱士高人,詭異降臨之后,他們會發揮自己的家傳本事,這些本事對于污染而言,并不是全然無用的。
“我就是個普通人。”
這道士似乎是連副本都不知道。
他把平安城里發生的一切,當成是邪祟附體。
“我這次來,是幫老督軍驅邪的,今夜平安城詭門大開,陰兵借道,老督軍的身體已經經受不了煞氣的再一次沖擊,我需要把他身體里的臟東西放出來,才可以讓他保持清醒。
女娃子,你運氣不錯,有機會看見我的看家本領,待會,你不要走遠,我需要你的協助。”
“好。”蘇青魚點頭答應下來。
子時已到。
這場壽宴看起來更像是地獄里惡鬼暴食。
此時,鈴鐺響動,壽椅開始左右來回顫抖,老督軍劇烈地掙扎起來,他露出痛苦的神色,身體像是被粘黏在白紙上,無法起身離開。
一陣陰風吹過,老督軍身后的那七盞燈開始逐個熄滅。
“就是現在!把銀針給我!”老道士拍桌而起,將銀針插進老督軍的數個穴位之中。
無數黑氣順著銀針插入的位置往外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