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,我就覺得他們兩個活不了。
死了就死了,兩個死在同一天算是緣分。”沈司年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道:“我們是先去確認尸體,還是先回到一開始出現在石府的地方?”
“先回到一開始出現在石府的地方吧。”蘇青魚有點惋惜,這兩個試煉者屬于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復。
二人來到庭院中,那幾棵老槐樹依舊矗立在那里,歲月靜好。
石府安靜得不正常。
“你真不準備解除契約?”沈司年這個問題已經問過好幾遍了。
“不準備。”
“算了,那我不等你了。”沈司年見無法讓蘇青魚做這個馬前卒,他只能自己親自嘗試。
反正白色詭異到處都是。
等他離開這里之后,有系統的幫助,再契約回來也不是問題。
沈司年拿出一張白色詭異的貢品卡。
解除契約的方式很簡單。
直接將貢品卡掰斷即可。
“我先走一步。”沈司年“啪嗒”一聲,像貢品卡折斷。
那貢品卡變成灰燼被風吹走。
沈司年雙手高高舉起,閉上眼睛,四十五度仰頭,像是一種即將飛升的姿態。
然后,什么都沒有發生。
十秒鐘后。
沈司年睜開眼睛。
他生氣了。
“怎么會不管用呢?不是說解除契約就可以離開嗎?”
氣氛有點尷尬。
“有可能是你掰得不夠多,說不定全掰了你就可以離開了。”說完,蘇青魚嘴唇抿在一起,有的時候忍住不笑也是一件比較辛苦的事情。
沈司年當然聽得出蘇青魚是在調侃。
“想笑就笑,不用憋著。”沈司年抽了抽嘴角,雙手環抱,語氣有些輕蔑,“我和你不一樣,我只要消失一會兒,就會有人來找我。
以你生人勿近的性格,就算是死在副本里,也沒有人會問你一句吧?”
這是心情不爽,故意找蘇青魚吵架了。
蘇青魚的心緒如同平靜的湖面,沒有因為沈司年的話而產生任何波瀾。
“當然有人掛念著我。”蘇青魚在這個世界里又不是孤身一人,她還想著回去吃莊曉蝶做的小蛋糕呢。
沈司年調查過蘇青魚,知道她父母雙亡,沒有親戚,在學校還被孤立。
所以,他語氣有些惡劣地說道:“你口中掛念你的人,不會是黑衣組織那兩個你契約的詭異吧?
我敢保證,你前腳死在副本里,他們后腳就離開。”
沈司年只把詭異當做工具,需要用的時候拿出來,不需要的時候就全部放回貢品卡里。
“你說這話是想讓我難過嗎?又或者,你想要找理由和我吵架?”蘇青魚側著頭輕笑著,“維吉尼亞·薩提亞寫過一首小詩,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讀一下。”
“什么詩?”
“名字就叫做《當我的內心足夠強大》,內容我就不背了,你自己去搜吧。”
蘇青魚并沒有感到生氣,她覺得沈司年太容易把關注點放在別人的身上,他的情緒很容易被別人而且牽動,他不是自己情緒的主人。
過度的自負其實是一種自卑的表現。
他是從底層爬起來的,內心不夠強大,所以急切需要外界對他認可,來幫助他認定自己的價值。
沈司年和蘇青魚說話,總覺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。
蘇青魚既不會和他生氣,也不會聽他的建議。
就好像他做任何事情,都對她沒有意義。
連吵架都吵不起來。
換個策略。
“蘇青魚。”沈司年突然語氣放溫柔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。
蘇青魚默默和他拉開距離:“有事嗎?”
“其實我是很喜歡讀詩的,我最喜歡的一句詩是待到秋來九月八,我花開后百花殺。”沈司年的情緒有些低落,“我上到高中就沒有上過學了,我爸愛喝酒,所以肝不好,我媽沒文化,年輕的時候做苦力,現在年紀大了也做不動,所以我就早早地出來打工了,如果詭異沒有降臨……”
“交淺言深是大忌。”蘇青魚打斷了他繼續往下說的話。
在《驚悚降臨》這本小說里,沈司年經常會把自己的過去講給他的那些紅顏知己聽,然后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,引得那些女子的憐愛。
蘇青魚不想聽。
她油鹽不進。
沈司年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了,又被蘇青魚活生生掐斷。
“那我們就談論一點正事。”沈司年咬牙切齒,“你覺得讓試煉者契約我們,帶我們離開副本,再解除契約,這種方法可靠不?”
“你說的這個方法我也考慮過。
我有一點顧忌。
那就是我們離開副本后,能不能變成原本的模樣?
和我們契約的人類會不會輕易與我們解除契約?
被契約之后太被動了。
人性,賭不起。”
“這……”沈司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,“副本是輪回的,上一批試煉者死亡,過不了多久,下一批試煉者就會到達。
就這次情況看來,試煉者死亡對我們的影響不大,副本會一直刷新,會有下一批試煉者前來。
要么,我們可以再做個測試,讓下次的兩個試煉者活,看會不會對副本產生影響。”
“如果只是低級方式通關,對副本的影響估計也不大。”
蘇青魚回想從方天川那里聽到的通關方式。
石府通關規則。
C級:幫助大小姐和二小姐完成心愿,并獲得她們的貼身信物,在第七天時憑借信物從正門離開。
蘇青魚說出自己的考量:“拿到信物只是C級通關方式,你想想看,如果我們幫助試煉者將整個副本的污染源都清除掉,副本不復存在,我們是不是就自由了?”
上面的幾個級別通關方式,很可能就有清除污染物這個選項。
“可以試試,我負責花魁,你負責書生。”沈司年覺得這個方法有可行之處,“但你也別忘了,人類雖然沒有辦法傷害詭異,高階詭異卻可以破壞掉低階詭異。”
“所以,我們只能引導,不能直接和污染源對抗,更不能讓石老爺發現我們的意圖。”
四合院內,一陣微風吹過,那幾株老槐樹上的枯葉飄落。
四合院再次活了起來。
蘇青魚聽見西廂房里傳來二小姐熟悉的聲音:“雙喜,幫我打一盆水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