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天川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，看著二小姐離開的方向，連林可心跑來找他都沒有注意。
在這一瞬間，他的腦袋是空蕩蕩的。
什么心思都沒有，只剩下異常的平靜。
這種感覺并不像是湖面，有風會起漣漪。
而像是一灘淤泥，死氣沉沉。
林可心拍了拍方天川的肩膀，皺著眉頭提醒道：“你在發什么呆呀？快看看你自己臉上是什么東西？”
那滿臉的鮮血，看得林可心頭皮發麻。
方天川這才后知后覺的看向林可心，他微微張著嘴巴，摸了一下自己的臉，有些潮濕。
他說道：“早晨的洗臉水沒有擦干凈。”
“你用血洗臉呀？還不快擦干凈！
看起來真的有點嚇人……你是不是被污染了？”
林可心從方天川的袖子里掏出銅鏡，銅鏡已經開始有些生銹，光澤度比第一天減弱許多。
“你的鏡子怎么都生銹了？”林可心用衣袖去擦鏡子，衣袖上被染上深褐色的銹點，“你絕對是被污染了。”
“有嗎？”方天川低頭看著自己的手，神色有些茫然。
“規則里說過，污染要照鏡子，你的鏡子都生銹了，這該怎么辦呀！”林可心替方天川著急。
蘇青魚跟隨二小姐離開，在路上，二小姐主動說要去看望大少爺，她去的時候，先去廚房讓廚娘燉一鍋軟爛的大骨頭。
廚娘在處理食材的時候，蘇青魚發現角落處有一個編織的竹筐，里面堆滿了染血的衣裳，奇怪的是那些衣裳款式都一模一樣，有點眼熟。
蘇青魚仔細看了兩眼，發現那些衣服的款式和方天川與林可心身上穿的衣服一模一樣。
是書生的長衫和花魁的羅裙。
二小姐纏著小腳，所以她除了走路之外，很少站著。
她總是穿著那雙紅色的繡花鞋。
那雙鞋是嶄新的，無論多少次行走在血雨之中，都干干凈凈，沒有一絲污泥。
此時此刻，蘇青魚看見她坐在廚房門口的瘦高圓凳上，雙腿并攏，兩只手折疊地放在膝蓋上，端莊自持。
“雙喜，你喜歡石府嗎？”二小姐問她。
蘇青魚想了想，謹慎地回答道：“奴婢喜歡跟隨在小姐身側，侍奉小姐。”
“待我嫁了人，就把你許配出去如何？”
“奴婢都聽小姐的。”蘇青魚心想，她可不會在這里逗留太久，黑衣組織大本營里，還有兩只詭異在等著她回去。
詭異還可以嫁人嗎？
公羊村副本里，李娜娜就是新娘子。
不知道那場婚禮如果結束之后，李娜娜會不會和新郎一起洞房花燭。
二小姐緩緩地說出她的考量，在這個時候，她是自由的。
“我覺得大少爺身邊侍奉的小廝還不錯，是個老實本分的。
我不能替我自己的婚事做主，但是你從小就跟在我的身邊，我想替你安排一份好的婚事。”
蘇青魚現在已經是白眼珠，所以她沒辦法再翻一個。
“您說的是富貴嗎？”
“看來你已經留意他了。”二小姐點頭。
蘇青魚迅速搖頭：“奴婢愿意老死在二小姐身邊。”
可別這樣亂點鴛鴦譜，蘇青魚不想和沈司年的關系往如此鬼畜的方向發展。
這么好的男人，就留給他的后宮吧。
不過，詭異和詭異結合，會不會誕生出新的詭異？
詭異和人類能不能夠在一起？
人類可不可以懷上詭異的孩子？
詭異可不可以懷上人類的孩子？
這里是副本，二小姐注定是單身，她需要一次又一次地去誘惑書生，然后吃掉他。
但是二小姐今天說的話，倒是讓蘇青魚產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。
那就是詭異和人類，到底可不可以結合？
驢和馬不是同一個物種，但是可以雜交生出騾子。
騾子力大無窮，但是不可以再生育。
老虎和獅子的雜交，可以生出獅虎獸。
虎鯨和海豚雜交，可以生出鯨豚。
以上都是動物的雜交。
還有動物和植物的雜交，比如說綠海蛞蝓。
海蛞蝓可以將它所吃的藻類中的遺傳物質吸收進自己的基因中，進化成綠海蛞蝓。
綠海蛞蝓既可以像動物一樣吃東西消化，也可以像植物一樣通過光合作用來獲取營養，是一種動植物混合體。
蘇青魚自從成為詭異之后，她會趁著空閑的時候研究自己的身體。
人類和詭異物種不同，原則上存在生殖隔離。
但是，她覺得詭異在一定程度上，身體構造又和人類非常相似。
詭異就是一種類人形生物。
這種情況下可不可以進行雜交育種？
蘇青魚腦海中浮現這個想法的時候，她又想起了啟明星集團。
這個集團專注于研究詭異和污染。
他們肯定也曾產生過這種想法。
那么他們有沒有驗證過？
有沒有做過實驗？
如果做過實驗，有沒有產生出什么實驗結果？
當兩個不同基因型的物種雜交時，后代會遺傳到父母雙方的特征，這種特征既有優質的，也有劣質的。
雜交也容易產出奇形怪狀的生物。
再細想下去，就比較可怕了。
蘇青魚就此打住。
廚娘將大骨頭燉得軟爛之后，連著鍋交給蘇青魚端著，那是剛剛在火上燒著的砂鍋，蘇青魚端起來的時候，發現自己的手指頭有被燙爛的痕跡，又因為沒有任何痛覺，她沒有將砂鍋放下。
“自己的身體要愛惜些，修復的話很耗損冥幣的。”廚娘拿出白色的干抹布，讓蘇青魚墊著。
蘇青魚看見那個胖胖的廚娘，她手指頭已經斷了三根，白色的粗布裙子上都是油漬和血跡，頭發也結成塊，里面還生長著蟑螂。
但她還有很淡的影子。
廚娘是個被重度污染的人類。
即使認知受到限制，廚娘依舊對蘇青魚不錯。
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關心蘇青魚了。
蘇青魚想，這些人類時期的本性，就算是變成了詭異，也不會改變。
也是這些特質，使得詭異各有性格特點。
“謝謝。”蘇青魚用抹布隔絕掉滾燙的溫度。
二小姐走在前面，她們前往東廂房。
還沒進門，蘇青魚就聽見了林可心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