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德華當然不肯讓步，這個時候，他要讓譚香走出這個門，就是愚蠢。
雙方僵持住了。
最后還是管家走出來勸說：“二哥，既然少爺病了，我們去把醫生請回家里給少爺看病就好了。”
趙德華揚起下巴，瞪了管家一眼。
“這么好的主意早點不說，現在就去請醫生，越快越好，耽誤我侄兒的病情，我饒不了你。”
管家急忙出門，叫來了吉普汽車，前去請醫生。
趙德華討好地對著譚香一笑，“嫂子，你看，我不是去請醫生了嗎？咱們今天就不出去了，可以嗎？”
譚香別無選擇，只能拉著趙麟回屋。
在進門的時候趙德華還要跟著進去，被她關在了門外。
趙德華沒臉沒皮沒品，被關門外，那是一點都不在意。
“嫂子，大哥剛剛走，你可別傷心過度，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，我的小侄兒可這怎么辦啊？”
言畢，他也不管譚香是什么反應。
快樂地轉身下樓了。
反正，用小侄兒威脅，譚香不會尋死就行了，其他的慢慢來。
房間。
譚香把趙麟放在床上，摸著他腫了的臉。
“趙麟，我現在要說的話，你記住。”
趙麟點頭。
“你爸爸過世了，沒有人保護你了，只有你自己保護你自己，今天這種行為不可以再有，以后聽你二叔的話，他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。”
趙麟氣的胸口劇烈的起伏，不服氣的別開臉，拒絕看他母親。
譚香繼續道：“我說的話，你可以不當回事，反正，下一次你被打死了，我也不會替你求饒，死的是你，又不是我。”
言畢，她轉身走到一邊坐著，不說話，也不流眼淚。
管家帶著醫生來了，給趙麟檢查了身體。
臉上腫了，牙掉了一顆。
解開他的衣服看見胸口有一個腳印，“小朋友，你胸口疼嗎？”
他用手指按。
趙麟點頭。
“是骨頭疼，內臟疼，還是皮膚肉？”
趙麟搖頭。
他只覺得全身都疼，每一個地方都疼。
疼得快要死了。
他只知道他疼的時候，再也沒有愛他的爸爸把他抱在懷里哄了。
醫生對譚香道：“夫人，孩子還是要送去醫院檢查，打孩子也不能打這種致命的地方，要是孩子沒了，大人后悔都來不及了。”
趙德華進門，“我只是輕輕踹了他一腳，哪里需要上醫院。”
他對著管家道：“你把醫生帶下去，給雙倍的錢，開了藥走人。”
譚香急忙攔住醫生，“孩子十歲了，牙齒已經換了，掉了一顆，以后可怎么辦啊？”
趙德華無所謂道：“掉了就掉了唄，缺牙巴丑八怪，送給別人都沒人要，剛要不用擔心被拐賣。”
趙德華自己的顏值不好，他大哥也一般般，就是娶了這么一個神仙老婆。
還生了一個和譚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兒子，他嫉妒瘋了。
恨不得趙麟長成丑八怪才開心。
醫生看出來了，這孩子多半是趙德華打的。
可是人家的家事，還沒有證據的情況下，他也不好插嘴。
還是盡職盡責道：“牙齒掉了倒是有機會治愈，只需要把掉落的牙齒按回去，有可能長好。”
譚香急忙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手帕，送到醫生面前，“在這里，麻煩你幫忙了。”
醫生拿著牙齒走到趙麟面前，“小朋友，你張嘴，我把你牙齒安裝回去，有點疼，你忍著。”
趙麟張開嘴，當牙齒按回去那一刻，他痛得想掉眼淚。
但是他忍住了。
趙德華親自把醫生送走了。
門一關，趙麟的眼淚就滾了出來。
譚香就坐在一旁，用手帕給他擦眼淚。
趙麟被打傷，牙齒掉了，沒辦法吃別的東西。
譚香親自去廚房做了青菜肉粥。
她端了一碗喂趙麟，等他要吃第二碗，去廚房一看，已經被趙德華吃完了。
譚香把碗往桌子上一放，轉身要上樓，卻被趙德華抓住，拖回廚房。
“嫂嫂以前見到大哥，就笑顏如花，怎么對著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，就這么恨我？”
他把譚香抵在廚房門邊，用力地捏她的屁股。
譚香是體面人，這個時代的女人很保守。
被欺負，根本不敢喊。
一旦引來人，他們不會責怪男人。
而是罵女人長得狐媚勾引男人。
罵女人不干凈。
男人找十個八個，是男人的本事。
女人找十個八個就是水性楊花。
甚至很多女人，都不要求男人要干凈，卻對女人們自己要求很高。
這個世界，對女人是不公平的。
她只能咬碎了牙齒，把所有的痛苦往肚子里咽。
趙麟爸爸下葬當天晚上，趙德華就進了譚香的房間。
趙麟的房間就在隔壁，他站在門口，看著趙德華進去的。
隨即，里面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。
譚香是大家閨秀，又是文化人，做不出歇斯底里潑婦罵街那一套。
氣狠了，逼急了，就是砸東西。
再后來，隔壁的床吱嘎吱嘎地搖晃了一晚上。
趙麟抱著頭，蹲在房間角落，哭得滿臉淚水。
這個世界上，沒有不漏風的墻。
沒過多久，譚香和趙德華的事情就被傳得沸沸揚揚。
趙麟這天放學，兩個老太婆坐在河邊嗑瓜子，看見他就指指點點。
“這孩子長得可一點都不像是趙家的人，和他爸爸一點都不像。”
“你不知道嗎？他爸爸才死，他媽就爬上了趙二爺的床，每天晚上那個浪呀！把趙二爺迷得別人介紹的黃花大閨女都不要了，那么水性楊花的女人，能干凈嗎？這孩子是不是趙老大的兒子都不一定。”
趙麟停下腳步，走到那兩個老太婆身旁，抬起腳就踹。
本來兩人就坐在河邊的小板凳上，毫無防備，被趙麟踹下河。
在河邊長大的都會游泳，兩個小老太婆浮在水面大喊。
“野種，你給我等著，我上來打死你。”
趙麟背著書包就跑。
他已經十一歲了，這個時候的男孩子，身高瘋長，一年多長了十公分，他現在有一米五了。
一溜煙，跑沒影了。
兩個老太婆只能站在岸上罵罵咧咧。
趙麟回到家里，就看見譚香從廚房端出來剛剛做好的食物。
她以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，很少做這些事情。
丈夫去世后，她再也沒畫過畫，每天做飯，給趙麟做布鞋，做衣服。
把全身心的事情都放在兒子身上。
趙麟進門，看見她穿著旗袍，身段婀娜，膚白貌美。
溫婉動人的氣質，比外面的江蘭水鄉還要干凈完美。
只是這么一塊美玉，彎腰的時候，脖子上有著不堪的痕跡。
譚香彎腰給趙麟拎書包，“今天怎么這么早……”
趙麟沒等她說完，就把書包摔地上，冷視著譚香，“我恨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