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如風盯著陸程文:“你愿意幫天武人做事么?”
“當然。”
“為什么?”
陸程文道:“我不知道你們為什么……和華夏的古武界結梁子,我也不太關心。我甚至認為,如果你們肯停戰,對雙方其實都有好處。在我看來,天武人和我們古武界的人,都是一回事。不過是……一種生物的兩種叫法而已。而且……”
陸程文苦笑一下:“我覺得天武人比我們這伙人地道多了。”
柳如風沉默不語,只是盯著陸程文,似乎有些意外陸程文對天武人的評價。
陸程文聳聳肩:“我們這邊人多,所以王八蛋也多。而且……個個都比較注重利益,不像你們,比較注重信義。如果是交朋友的話,天武人是不二選擇。”
柳如風道:“可是天武族落后。”
“要追趕很快的。”陸程文道:“但是你要想清楚,一旦你說的那種變化來臨,天武族……也會受到沖擊。”
“什么沖擊?”
陸程文看著柳如風,笑了:“管理層面的沖擊、意識形態的沖擊、人們思想和生活習慣的沖擊、社會結構變化的沖擊、貧富開始不均的沖擊、管理者和人民之間矛盾的沖擊……很多很多。”
柳如煙看著陸程文:“我們就是想賺錢,過好日子,怎么這么麻煩?”
“媽呀,小煙煙,過好日子的代價很大的!你知道這么大一個群體,想要過好日子,多難嗎?需要領導者具有極高的智慧、能力、胸懷、手腕、長遠目光、規劃能力。你該不會以為,賺錢了,大家都嗨皮,以后人人有學上,人人有錢花,人人有功練,然后天武族還能保持民風淳樸、社會不會撕裂吧?”
柳如煙懵了,看向柳如風。
柳如風顯然也被陸程文的言論震驚了。
“真的……會有那么多麻煩嗎?”
陸程文看著她:“要賺錢,第一步要做什么?”
“投資?”
陸程文搖頭:“要讓內部統一思想,權利結構一定要穩穩的!保證集權,不能張三說了也算,李四說了也得聽,趙五沒事指手畫腳,王六還想補充幾句……”
“不是應該群策群力嗎?”
“是群策群力,多方面聽取意見。但是決策者的權威,必須十分強悍,穩定!”
陸程文道:“然后,大家凝聚意識,統一思想,完全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,每個人的分工是什么。并且得讓每個人都知道,接下來是變革的時代,好的不好的都會蜂擁而至,做好思想準備。會有很多我們意想不到的問題出現,必須在受到沖擊和遇到意外結果的時候,能夠穩住神,依舊堅定不移地……改革開放。”
柳如風眉頭緊鎖。
她想簡單了。
她依舊是部落式的思維,陸程文說的這些,對她來說震撼太大了。
“具體的,會有什么沖擊?”
陸程文道:“很簡單。到時候,天武族會有一批人踩上風口直接上天,會賺錢,賺大錢。他們住豪宅、開豪車,娶好幾個漂亮老婆招搖過市。”
柳如煙道:“誰敢那樣子,我就弄死他!”
陸程文道:“那你們到底要不要賺錢!?”
柳如煙道:“那也不能……像你說得那樣子……”
陸程文看著她們姐妹倆:“這是人性!誰賺了錢都會膨脹,都會覺得自己本事滔天,都會覺得自己是氣運之子,會追求超過其他人的優越生活。你們得鼓勵他們!利用他們!甚至保護他們!讓他們不斷地賺更多的錢,然后把他們的錢拿出來,繼續投資,繼續開發,創造更多的社會價值、工作崗位……”
柳如風道:“就像是……你一樣。”
“對。”陸程文道:“我們市長雄才大略,目光長遠,全市人民都知道我是奸商壞蛋,他還是請我去開會,跟我稱兄道弟。為什么?給老百姓蓋房子,他自己的錢不夠,得用我的!甚至得讓我去幫他拉著其他企業家,一起給他掏錢!我們賺大錢,他賺政績,老百姓能拿到房子。”
柳如煙低著頭思考許久,輕輕搖頭:“我們天武族,似乎還沒準備好面對這么強大的沖擊。如果真的變得……人人都只想賺錢……”
“和江湖有什么區別?就像是人人都想變強,大家一起卷,反而會出現一批又一批的強者。不要懼怕改變,不要懼怕競爭。就像是一條大河,總想著它會沖毀房屋良田,不如把它治理好,讓它可以灌溉農田、養育一方水土。”
柳如煙:“如果……內部的權利集中、思想統一、團結一致。第二部做什么?”
陸程文開始用手指比劃:“第二步是外交。你們得跟我們這邊停戰。談判,談出一個結果,雙方都能接受、都覺得不錯的結果。簽訂停戰協議。打著仗的情況下,是沒辦法掙錢的。”
“第三步就是內政、法律規章要跟上,防止有人趁機渾水摸魚,投機倒把,搞亂市場。”
“第四步才是賺錢。要趕緊賺到第一桶金,然后扶持你們當地的一些有經商頭腦的人,讓他們首先富起來,帶動其他人,帶動整個族群,開始改變。”
“第五是交通!必須修路,大路一通,你們就可以和古武界、世俗界進行正常的經商貿易。外面很多人會進去你們的地盤賺錢,跟他們談好條件,別讓他們把錢都撈走,盡可能地讓他們拉動本地經濟,撬動杠桿兒、擴大內需……”
“第六是推廣教育……”
“第七是開始大興土木,建橋、修路、挖隧道、造地鐵、蓋高樓……”
“第八是進行通訊設施建設和全面覆蓋……”
“第九是……”
陸程文一個晚上,滔滔不絕,口若懸河。
而他并非是在賣弄口才,在說的同時,他自己也在進行思考。
如何讓一個偏封閉,古樸、落后的部落族群,擁抱現代化、融入現代化、享受現代的生活、就業、醫療、教育、交通、通訊……等等等等。
柳如風和柳如煙,兩姐妹已經聽傻了。
陸程文說的投入,完全沒注意到,柳如煙看他的眼神,已經跟看超級巨星一樣癡迷了。
陸程文說了好久,突然停下:
“我……是不是說多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