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名字挺好聽的。”沈薰莞爾一笑,“睡吧。”
隨著她的聲音落下,藍清聿抵擋不住那股突如其來的困意,漸漸合上了雙眼。
三日后。
藍清聿悠悠轉醒,他的意識漸漸回籠,臉色驟變,倏地從床上坐起身來。
因為起得太猛,他的胸口隱隱作痛,喉嚨間隱隱有腥甜在翻涌。
他看著四周的環境,隱約猜到了這里是一間客棧。
他的腦海里浮現了那一道暗紅色女子身影。
藍清聿又暗暗運起體內的靈力,查探自己現在的情況。
如此重的傷,竟好了一大半。
他的心頭微驚。
那女子究竟是何人?
他不禁想起昏迷前她對自己說的話:我想玩玩你。
不是跟你玩,是玩玩你。
這兩者的含義并不一樣。
藍清聿思緒至此,忽而想到了什么,低眸看向自己的衣衫。
衣衫被換了。
他如今身著的一件紅衣,極致艷麗。
這不是他的風格。
是那女子…喜歡的嗎?
就在他捋清自己的思緒之時,沈薰則在城中不遠處的湖心亭賞花。
她的存在實在太過出眾了,無論是外形還是氣質,都讓人無法挪開雙眼,所以不少青年才俊都圍在她身邊,討好她。
沈薰面對他們的追捧,始終表現得淡淡的。
“姑娘,你也喜歡賞花嗎?”
“姑娘,可以透露你的芳名嗎?”
“我家園子也開了許多花,姑娘既然喜歡賞花,不如也去我家園子賞一賞?”
“姑娘為何不應人?未免太過清高。”
沈薰聽到這話,終于有了點反應,她抬頭,目光掃過他們一個個。
長得普通,長得丑,長得小俊。
身材不好,又矮又胖,腿太短了,面相猥瑣。
真是沒有一個人能入她的眼。
沈薰微笑以對:“你們一大早的就圍在我周圍吵吵鬧鬧的,有過分寸嗎?”
此話一出,不少男子變了臉。
甚至有人想要出手教訓沈薰。
可就在這時——
突然有一道身影閃現而來,伸手扣住了那欲要動手的男子的手,然后猛地往后一折。
咔嚓!
“啊!”男子面露痛苦地慘叫。
紅衣男子眉眼冷酷,唇間吐出一個字來:“滾!”
與此同時,他釋放出自身威壓,震懾那些心懷不軌的男子。
在看到他們逃也似的離開以后,藍清聿才看向沈薰。
沈薰并未看他,好似也不在意那些男子的行為,她的目光只放在了那些開得鮮艷的花上。
藍清聿離得近了,便能瞧見她那張面紗之下若隱若現的臉,她的皮膚白嫩,沒有一點兒瑕疵,連睫毛都是又長又翹的。
她的眼眸是純黑的。
她身上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,讓人聞得喉嚨微干。
“好點了嗎?”沈薰隨口一問。
藍清聿回過神來,垂眼,“好點了。”
“那天……”
沈薰偏頭望向他,打斷他的話:“那天我的心情不好,隨口說了一些昏話,你也別放在心上。你若是有別的事情,盡管去忙。”
她說著的時候,確實在打量著藍清聿。
平心而論,藍清聿比方才那些普信的癩蛤蟆俊美太多了。
身著白衣的藍清聿,風骨峭峻,清冷淡漠。
身著紅衣的藍清聿,依舊是冷漠的,卻冷得生艷。
她腦海里卻不合時宜地閃過了某個人的身影。
藍清聿聽到這番話,愣住了。
他心底卻生出一股沒由來的失落。
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自己時,情緒很淡很淡。
“姑娘不是讓我以身相許嗎?”
“不用了。”
“那姑娘也是我藍清聿的救命恩人,我想知道恩人的名字。”
沈薰聞言,笑了。
“沈薰,香薰的薰。”
藍清聿聽后,鼻間又捕捉到那一股香氣,他輕抿著唇,“沈姑娘,我不急著離開。沈姑娘若是…若是有煩心事,也可以跟我說一說。若需要人陪,我也可以作伴。”
沈薰微微挑眉,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,“好啊。”
她又看了看藍清聿,“還是白色適合你。”
“走吧,我給你買件白袍。”
藍清聿微愣,旋即他竟生出自己是被她包養的小白臉的荒謬感,他看著她往前走去的婀娜身影,眼眸微深了幾分。
他跟上她的步伐。
一連數日,他都陪在她身邊,或逛街或下棋。
她偶爾會給自己在修煉一事上指點迷津。
因此,他的進步也很快。
他覺得沈薰此人越來越神秘。
他也越來越好奇她的一切。
可她沒有將自己的身份或者秘密透露給他,一丁半點兒都沒有。
直到——
他與她相識的第八日。
那天,他依舊跟在她身后,幫她拿著沒吃完的冰糖葫蘆和糖炒栗子。
沈薰走到了一處攤子前,她停了下來,然后看著攤面上的首飾。
這些首飾不算精美,也有瑕疵。
但卻有一種靈氣。
她側首看向藍清聿,“你覺得哪個好看?”
藍清聿微愣,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發上。
她的發間的首飾精美至極,奢華貴氣。
而這小攤上的首飾與之對比,就猶如云泥之別。
藍清聿收回視線,目光落在攤面上的首飾,有些無奈道:“非要挑嗎?”
都配不上她。
她值得最好的。
沈薰聞言一笑,隨后伸手直接拿起那白玉簪子,問了攤主價格后,直接給錢。
藍清聿的視線落在白玉簪子上。
而下一刻,她竟說:“低頭。”
藍清聿的心猛地一跳。
他看著她那雙帶笑的眼眸,呼吸亂了幾分,他順從地低下頭,唇角輕輕一揚。
沈薰拿著白玉簪子,插入他的發間。
而這一幕,恰好被某人看在了眼中。
沈薰似是察覺到了什么,還沒等她反應過來,藍清聿就被一拳錘中了臉頰。
一聲驚響,嚇得在場眾人紛紛避讓。
藍清聿被砸翻在地,臉頰紅腫,鮮血從嘴角溢出,手里拿著的冰糖葫蘆和糖炒栗子滾落一地。
藍清聿眼前的一切變得有些模糊,腦子嗡嗡作響,還沒等他回過神來,就聽到沈薰一聲怒喝。
“龍、千、栩!”
那欲要繼續揍他的人,停了下來。
等他回過神來時,沈薰不見了,揍他的人也不見了。
唯有地上那斷裂的白玉簪子,還在。
他抬手握住,尖銳的碎片刺入他的掌心。
鮮血淋漓。
沈薰沒給他留下一句話。
也再也沒出現過,仿若一場夢,不真實。
他知道的,她肯定不是長明界的人。
他也知道……
她與自己,猶如云泥之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