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柚躺在床上,整個人幾乎都傻了。
她聽著院內,那一聲高過一聲凄慘無比的叫聲。
她的臉色,慘白如紙,整個人驚慌到了極點。
太子知道了,太子肯定是知道,她是故意以孩子的借口去邀寵的。
所以太子才會這樣,毫不留情地打死她的丫鬟。
青柚的身子,一片冰涼如墜冰窟。
過了不知多久,兩個侍衛拖著血淋漓卻已經斷氣的丫鬟入內。
“青柚夫人,依照太子的吩咐,讓你再看一眼,這忠心為主的好奴婢。你看看吧,看完后,我們就帶下去丟亂葬崗了。”
青柚哪里敢抬頭去看,那副慘狀,她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場面。
她崩潰地低頭哭著,慌亂無助地揮手。
“不,我不看,你們快把她拖走吧,拖走……”
誰知,她的拒絕根本沒用,當即便走進來一個婆子,強硬地掰起她的頭,撐開她的眼睛,讓她看那丫鬟的死狀。
青柚嚇得,驚聲大叫,當看見那鮮血淋漓的尸體時,她眼前一黑,徹底的昏死了過去。
一直外面候著的太醫入內,嘆息一聲開始為青柚扎針。
太子說了,不能讓孩子出事——
這事鬧騰了大半宿,驚到了很多還沒入睡的人。
今日雖是太子大婚,可他的三個側妃,也都被一一從側門抬入府邸。
三個側妃,全都被安排到西院,每個人都有單獨的院落。
院落寬敞,布置精致,倒也附和她們側妃的身份。
她們比誰都清楚明白,今日是太子與太子妃的大婚,她們自然不敢在今日,做出任何爭寵的舉動。
太子并不像其他男子那般昏庸,他豈會為了她們這些妾室,而將太子妃獨守空房?
在后宅浸淫許久的人,都能想明白這個道理,偏偏那青柚不知天高地厚,仗著孩子居然敢在第一天,公然對太子妃叫板?
這不是在給太子妃難看,而是給太子殿下難堪。
從她們入太子府的那一刻,太子府的一切,就與她們捆綁在一起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
她們這些高門大戶教養出來的女子,自然和那有著低賤出身的青柚不同。
便連劉念卿的舅表姐趙迎春,也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。
所以當她聽說了青柚的事,她眼底閃過幾分輕蔑。
她坐在銅鏡前,低聲一笑。
“青柚那個蠢貨,可真是沉不住氣,原以為她比我們都入府早,如今又有了孩子,這地位是固若金湯了。卻原來,好好的一副好牌,卻被她打得稀巴爛。呵,這樣的蠢貨,倒是替我們趟了一趟水,讓我們知道了太子的態度。”
丫鬟碧兒,手腳麻利地替她拆著頭飾,也跟著幸災樂禍。
“哼,這樣的蠢東西,讓她懷上了太子的第一個孩子,實在是上天瞎了眼。小姐,你說,太子當初怎么就看上這么一個貨色了?”
趙迎春的容顏是屬于那種,大家閨秀端莊雅致的風格。
從一開始,趙家就照著這個路子,培養她的。
趙家將一切希望,都寄托在她身上。
她從小自視甚高,也覺得除了她,再沒人配坐在太子妃那個位置上。
她原以為,憑著她趙家如今蒸蒸日上的勢頭,太子肯定會冊封她為太子妃。
她萬萬沒料到,最后成為太子妃的,居然是她那軟弱無能的表妹。
這口氣,她一直都咽不下去。
皇上頒下圣旨的那一天,她獨自坐在窗前,一夜都沒合眼。
她只覺得,自己的太子妃夢,皇后夢,正在一點點遠去。
誰能想到啊,在太子成婚還有半個月的事情,太子又親自求陛下,要納她為側妃。
收到消息的那一刻,趙迎春哭了,那是喜極而泣的淚水。
趙迎春凝著銅鏡里自己柔美的面容,她笑著看向碧兒。
“我們初來乍到,一切都不可操之過急。凡事都要低調再低調,記住我的話,你囑咐從我們趙府帶過來的人,不許節外生枝,給我惹麻煩。否則,誰若敢惹事,直接亂棍打死。”
碧兒連忙點頭應了,她家小姐從小就是一個有主見的人,十四歲起便跟著夫人當家管理府內瑣事,小姐深諳后宅爭斗之道,比誰都明白,鋒芒畢露不是件好事。
所以她們現在要做的,除了低調還是低調。
趙迎春這里沒有任何反應,其他兩位側妃那里,也是安安靜靜。
仿佛這府內,好似沒有發生過什么事一般。
君鈺帶著劉念卿,回了喜房。
所有人都撤下,劉念卿親自服侍著君鈺更衣。
君鈺將她攬入懷里,低頭親上她的唇瓣。
劉念卿的身子一顫,怔愣地抬頭看向他。
君鈺一雙深邃的眼睛,布滿晦暗不明的光,他淺嘗即止停止親吻。
他緊緊地摟著她,一言不發,沒人清楚,他現在到底在想什么。
劉念卿閉上眼睛,壓下心里所有的忐忑,主動環抱住他的腰身。
兩具身體貼得很近很近,君鈺將她打橫抱起,步入了帷幔內。
不遠處的窗戶,敞開一些縫隙,有些風從窗縫里飄散進來,吹拂起那屋內垂下的白色帷幔。
帷幔在輕輕飛舞,床幔落下,遮掩住了那一雙重疊在一起的人。
“殿下,我……我有些怕。”
“別怕,孤會溫柔對你的。”
“殿下,你是喜歡我的嗎?”
“傻瓜,如果不喜歡你,孤為何要主動向父皇求娶你為太子妃?”
“妾身從小便獨居在府內,并不常常出門,竟是不知道,殿下是何時傾心于妾身的?”
“……”君鈺沉默了一會兒。
他低頭,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。
他輕勾唇角,手掌緊緊地扣著她的五指。
“孤記得,孤十歲那年的一場宮宴,曾經看見過一個七八歲的女孩,獨自坐在湖邊哭泣。”
“她哭得很是傷心,孤見了想上前問問怎么回事,便看見她懷里抱著一只鮮血淋漓的貓咪。她用著自己干凈的衣袖,在一點點擦著貓咪身上的血,可那貓咪早就斷了氣。”
“那小女孩哭得很厲害,整個身體都在發抖……后來,她尋到了一處灌木叢,徒手挖開了一個土坑,親自將貓咪埋了起來。”
“后來孤才知道,那只貓咪不是她的,是宮人養著抓老鼠的野貓。可她明明很害怕,卻還是堅持著清理貓咪身上的血,將它好好地給掩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