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珊也跟著嘆息一聲,誰說不是呢。
程妙音若不是太過深愛南宮卿,她又怎會付出那么多,只為救他一命,將他帶出皇宮呢?
若非程妙音不惜一切的付出,南宮卿恐怕早就死了。
以主子的心思,是斷斷不會讓南宮卿獨活的。
可正因為,程妙音的一片深情,讓主子動容。
這才有了,現在的這個結局。
月千瀾微微瞇眸,她的手,輕輕地撫摸著肚腹。
她的思緒,一點點地飄散至遠方。
曾經,她也是這樣的愚蠢,且傻透頂的女人。
程妙音的結局,比她好。
這也是,她難得有了寬恕之心,放了南宮卿的原因。
正在出神間,石榴行色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。
她走到月千瀾的身邊,低聲回稟。
“娘娘,君冷顏他要見你……他說,如果見不到你,他就算死了,也合不上眼睛。他還說……他有話要對你說,如果你不去,他會死死撐著,一直等著……”
月千瀾微微一怔,這些日子,幾乎每日都有君冷顏要見她的消息傳過來。
每一次,她都毫不猶豫地回絕。
她與君冷顏之間,沒什么好說的,兩個人見了面,又還有什么意義?
她前世所遭受的苦難,他統統都不知道。
她的仇,她的怨向他發泄,又有什么意義呢?
況且,如今她有了孩子,也不想為了這么一個無關緊要的人,傷了自己的孩子。
她沖著石榴搖頭,低聲回道:“不見,我永遠都不會見他……”
陰暗潮濕的地牢里,君冷顏渾渾噩噩地躺在雜草中。
他睜著眼睛,望著頭頂的一扇窗戶。
明明有日光照進來,照在他身上。
他卻覺得,身上還是徹骨的冷。
他稍微動了動身體,雙腿那里,便傳來刺骨的疼意。
他的雙腿,早在幾個月前便被砍斷了。
斷腿的那一刻,他疼暈了過去。
便是在那時,他做了一個遙遠而真實的夢。
夢,之所以稱之為真實。
是因為,那一幕幕,都深深地烙印在他血液里。
他每呼吸一下,心口那里,便會隱隱作痛。
他夢見了什么呢?
他夢見月千瀾和他一樣都被砍了雙腿,她全身臟污,鮮血淋漓,就躺在陰暗潮濕的牢房里,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地過著他如今這樣絕望的生活。
而且,他還看見,自己拿著刀,抵著她的額頭。
她更是惱怒成魔,將劍尖折斷,狠狠地朝著自己的心口戳。
那一下下地戳著,連帶著噴出鮮艷的血色來。
最后呢,好像是她絕望無比地向他甩出了劍尖,然后被他用扇子擋了回去。
那個劍尖,就那樣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窩上。
她仰面倒去,嘴里噴出好多的鮮血。
畫面,就這么定住——
他從噩夢中醒來,再也不能入睡。
瘋了一般,想要見到月千瀾。
可是,無論他求見多少次,她一直都沒來見他。
君冷顏的心,日日夜夜地疼著,這樣的痛楚,幾乎都快要把他給折磨瘋了。
只要他閉上眼睛,那個噩夢便如影隨形地潛伏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