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妙音一開始沒有在意,甚至饒有興致地在看著那個人的痛呼出聲。
可,當她看見那披頭散發下的容顏,她整個人都傻了。
她疾步上前,隔著那冰涼的牢門,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。
“卿……卿哥哥……”
沒錯,被綁在十字架上的人,不是別人,正是南宮卿。
南宮卿一早便被押入了天牢,這些日子,月千瀾也沒有尋找合適的時機處理他。
沒想到,程妙音的到來,倒是給了月千瀾很好的契機。
這么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,月千瀾怎么可能會錯過呢?
早在程妙音住進后宮,早在唐歡發現程妙音身邊的丫鬟風珠行蹤詭異的時候,她便讓唐歡盯上了那個風珠。
今晚,月千瀾主動邀請程妙音到鳳儀殿,不過是為了給程妙音還有那個風珠機會,讓他們趁機可以來天牢一番。
有南宮卿這個誘餌,她們自然輕易地就上當了。
程妙音真以為,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南宮卿救走嗎?
殊不知,她自從入了大越國,入了皇宮的這一刻,她的一舉一動,早就被月千瀾監視住了。
區區一個郡主,還想和她一國之母,一國皇后斗智斗勇?
呵……輸,她都不知道怎么輸的。
而那個風珠,早在沒入天牢前,已經被玉珊和石榴制服了。
風珠的身手,自然是不俗的。
可惜,讓她同時面對玉珊和石榴兩人,她肯定落了下風。
風珠如今,就在石榴的手中。
這一切,都在月千瀾的掌控之中。
既然南宮璇和程妙音,她們膽敢對月清源下手。
那么她就要讓她們瞧一瞧,得罪她月千瀾的下場。
月千瀾看著程妙音失控了的神色,她勾唇低聲問道:“郡主,什么卿哥哥啊?莫不是,你認識這個犯人?”
程妙音幾乎都快要崩潰了,雖然這犯人瞎了一只眼。
可她還是認出了這個人,他不是什么犯人,他就是她的卿哥哥,他就是南宮卿啊。
她真的沒有想到,卿哥哥如今居然會成了這個樣子。
他如今,哪里還有往日那風度翩翩,俊美不凡的模樣啊。
如今的他,狼狽到了極致,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。
月千瀾居然把南宮卿給折磨成了這幅樣子。
程妙音攥著拳頭,心底怒恨到了極致。
月千瀾,月千瀾,她怎么敢這么對卿哥哥啊?
程妙音抬頭,一雙眼眸猩紅,猛然掃向月千瀾。
月千瀾佯裝疑惑,帶著狐疑看向程妙音。
“郡主這是怎么了?臉色難看得嚇人,這眼睛也通紅一片……郡主,莫不是你被嚇到了?”
程妙音心底涌起滔天駭浪,她恨不得立即沖到月千瀾身邊,將這個歹毒的女人給殺了。
可是,她不能。
她如今在大越國,這里是月千瀾的地盤。
就算,她再憤怒,再惱恨,她都不能對月千瀾出手。
否則,她非但救不出卿哥哥,也會連累到自己。
對,不能慌,她必須要冷靜。
她一定會想出辦法,救出卿哥哥的。
程妙音咬著唇,艱難地對著月千瀾低聲一笑。
“勞煩皇后關心……臣女沒事,臣女只是太過意外,這犯人居然生得這般好看。”
月千瀾不置可否一笑,她掠過眼底鋒利的暗芒,附和道:“是啊,這人倒是生了一副俊美的面容。可惜啊,天堂有路他不走,偏偏找死地要闖進這地獄……陳大人,繼續審訊吧。務必,要讓他開口,交代自己的身份。”
陳大人立即應了,隨即讓兩個侍衛拿了鞭子,再次抽打到南宮卿的身上。
那一鞭鞭的下去,抽得南宮卿不斷低聲喊痛。
程妙音的心,猶如被刀子,狠狠地切割著。
她攥著拳頭,咬著貝齒,眸眼含著淚光,看向牢房里被鞭子抽打的不成人形的南宮卿。
月千瀾,她怎么能這么殘忍,怎么能這么對付卿哥哥?
她要殺了月千瀾,她一定要殺了這個狠毒蛇蝎的女人。
南宮卿的神識,早已陷入混沌中了。
他早在被再次制服,被押入天牢的那一刻,就已經徹底地瘋了。
所以,他根本不認識任何人。
他只覺得,自己身上很疼。
那鞭子一下下地抽打著,幾乎把他快要抽死了。
他瘋瘋癲癲,語無倫次地向那兩個侍衛求饒。
“別……別打了,我錯了,我真的錯了。我求求你們,給我一個痛快吧,別再這么折磨好了。”
“哈哈……我真的受夠了,你們殺了我吧,我現在沒有別的想法,我只求一死。”
“讓我死,讓我去死吧……別打了。”
程妙音聽著他這樣生不如死的求饒,整顆心幾乎都要碎了。
她的雙腿發軟,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。
她的手掌,緊緊地攥住鐵門,暗暗咬牙。
這時,月千瀾再次說話了。
她看向有些瘋癲的南宮卿,勾唇一笑。
“喂,這位小哥,如果你能求得郡主的原諒,本宮可以做主,給你一個痛快。不如,你去求求她吧,看看她會不會心軟,給你一個痛快?”
南宮卿一怔,他一雙眼眸帶了一絲迷惘看向月千瀾。
在看見月千瀾那一張臉頰時,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恐。
他連忙尖聲大叫:“好,好,你說什么,我都照辦……”
月千瀾滿意地微微頷首,隨即對陳大人吩咐:“給他解綁,讓他求求郡主吧。”
陳大人應了,親自上前,給南宮卿解綁。
南宮卿的身體早已如風中殘燭,殘破不堪了。
沒了繩索的捆綁,他根本無法站立行走。
繩索一松開,他便跌坐在了地上。
他仿佛不怕疼似的,在滿是刑罰工具的地面上,不顧一切地朝著程妙音爬去。
程妙音呆呆地站在那里,身體上下幾乎都僵硬住了。
她看著,南宮卿沒有一絲尊嚴,卑微至極地爬在地上,一點點地朝著她這邊挪過來。
她抬手捂住唇瓣,防止自己的哭聲溢出唇瓣,引起月千瀾的懷疑與質問。
她淚眼朦朧,就那么呆滯地看著爬過來的南宮卿。
南宮卿慢慢地爬到了程妙音的腳下,他通過一條空隙,連忙伸手,緊緊地抓住了程妙音的衣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