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婆的身子一顫，她連忙從床榻上起身，踉蹌著腳步，沖到了門口打開了房門。
她仰頭看著李秀娥，眼中滿是憎恨與厭惡。
“你還有臉？你不是不相信馮氏快死了嗎？你還敢來看她嗎？我告訴你，如果馮氏死了，你身上從此就會背上一條人命。出家之人慈悲為懷，但卻如果害了一條命，這人死后，可是會下十八層地獄的……李秀娥，我老婆子就睜大雙眼等著看你的報應……”
李秀娥心底一陣煩躁，這老婆子簡直太可惡，居然敢這么詛咒她？
如果換成以往，這王婆子早就被打了。
可如今，李秀娥的目的，是要支開這王婆，對馮氏下手。
所以，她自然不會對王婆動手。
李秀娥壓住心底的怒火，嘴角扯出一抹笑意。
“王婆，你別說了，我……我覺得有些害怕。平時我對馮氏動動手倒也罷了，可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讓她死。所以，我這不是來了嗎？你讓我進去看看，看看馮氏她到底還有救嗎？”
王婆帶著狐疑地看著她：“你此話當真？你不是又來毒打馮氏的？”
李秀娥連忙搖頭：“她都這樣了，我還打她啊？我這人膽小，打人我在行，可我不會殺人啊。要是真鬧出了人命，我也逃不掉的……王婆，我來之前，已經讓圓荼請大夫去了，你如果不信，你去院外等著去……或者，你親自去住持那里去，我絕對不攔著你的腳步了。”
王婆眼底閃過一絲喜色……她激動不已地淚盈滿眶。
她回頭看著躺在榻上的馮氏：“閨女啊，你好好躺著，我……我去給你找大夫去。你放心，今日老婆子我定不會讓你出事的……”
李秀娥連忙附和：“去，王婆趕快去吧，去接一下那個大夫也好。你們住的地方比較偏僻，我真怕大夫找不到這里的路。”
李秀娥這么一說，王婆哪里還能再遲疑。
大夫晚來一分，馮氏的傷情就重一分。
“好好，我這就去。不過，李秀娥你可記住了，若是馮氏出了什么事，若是她死了，我王婆即使死，也要為她討回一個公道。”
李秀娥害怕地抖了抖身子，一臉的無奈。
“王婆，都說了，打人我能下得去手，可這人如果被我打死了，那就闖了大禍了。到時事情鬧大，傳到住持那里去，我肯定要被抓進牢里，被判死刑的。我還沒活夠，我哪能這么想不開，好日子不過，偏偏要找死呢。”
王婆覺得李秀娥說的話很有道理，平日里的毆打不致命，所以她有恃無恐。
可要真是鬧了人命，那倒霉的只會是李秀娥。
這么淺顯的道理，傻子都曉得。
所以，王婆再也沒有任何猶豫，她急急忙忙地拄著一個拐杖，朝著門外走去。
李秀娥站在門口，看著王婆的身形，漸漸地消失在眼前。
她的眼眸，微微瞇起，隨即嘲弄一笑。
“真是個笨蛋……就這么放心，把馮氏交給我看管啊？呵……是你自己愚蠢，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。”
李秀娥走近屋內，她拿了桌子上的一盞油燈，慢吞吞地走到了馮氏的床榻上。
她將那盞油燈放在床頭，燈光照耀在馮氏的面容上。
她發絲凌亂，面容蒼白，一張臉沒有一絲生氣，好似真的病入膏肓，快要斷氣了。
李秀娥居高臨下地看著馮氏，她勾唇幽幽低聲一笑。
“馮氏，你也別恨我，這么多年，我之所以這么折磨你，無非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已。你得罪了人，所以有人出錢，讓我折磨你。我這人呢，這輩子就只愛錢了，所以為了錢，我自然不會讓你好過的。以前呢，只想折磨你，不想殺了你。可現在呢，顯然我不想殺你也得殺你了。”
“你知道嗎？你的女兒，你那個太子妃的女兒，她來找你了。就因為她來找你了，所以才加速了你的死亡。我不能，讓她知道，是我害得你如此。否則我可就完了……我大好日子還沒過夠，我怎么甘心這么完了呢。所以，你必須得死，你知道嗎？只有你死了，我們兩個人的恩怨，才能一筆勾銷了。”
馮氏此刻已經有了一絲意識，她能夠清晰的聽到李秀娥說的那番話。
其他的，她一句沒記住，唯獨記住了那句，她的太子妃女兒來了。
馮氏激動地瞇著眼睛，看著李秀娥，低聲呢喃。
“瀾兒……瀾兒她……她真的來了嗎？我……我的女兒……她……她真的來了啊……”
李秀娥看著馮氏居然還能說話，她不禁微微挑眉。
她緩緩低頭，耳朵靠近馮氏的嘴邊。
她非常清楚地，將馮氏的話，一一聽了進去。
聽了一會，李秀娥抬起頭，冷然一笑。
“是啊，你女兒來了。你不知道吧，你女兒如今可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太子妃啊。太子殿下，對她寵愛至極，她如今可是懷了四個月左右的身孕了呢。大概再過幾個月，你就成為外婆了呢。可惜啊，你是等不到那一天了……”
馮氏充滿死寂的眼底，閃爍出晶瑩剔透的光亮。
她的手掌，狠狠地攥緊了被子，瞪大眼睛看著李秀娥。
“我……我女兒懷孕了？她還是太子妃了？我……我要成為外婆了？”
李秀娥抬手，將自己手掌，一點點地靠近馮氏的脖頸。
當她的手指，觸上馮氏的脖子時，她嗤笑一聲。
“是啊，你女兒是太子妃，她也懷孕了，你也快成為外婆了。不過，只差一點，只差那么一點點，你就可以苦盡甘來了，可惜啊，馮氏你沒那個命啊。你不死，那么死的人就是我……所以，馮氏別怪我狠心咯……”
李秀娥音落，她的手掌握著馮氏脖子的手，便緩緩地加重了力道。
馮氏下一刻，只感覺自己胸腔的呼吸一下子變得稀薄。
巨大的驚喜還沒涌上來，就被恐懼代替。
她清楚地知道，李秀娥這是想要掐死她。
李秀娥要殺死她——
“唔唔……不……”馮氏開始劇烈掙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