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秀娥整個人如墜冰窟,猶如被定住了一般。
她瞪大眼睛,怔愣地站在那里看著那男人還在激動不已地描述著什么。
可她一句話都聽不到了。
只覺得,自己的一雙耳朵,轟隆隆地響著。
她手里的鞭子,丟落在地,她僵硬地抬頭看向圓荼,沖著她伸了伸胳膊。
“快……快去替……替馮氏……請……請大夫……”
說完這句話,李秀娥只覺得喉間癢得厲害,一股腥甜,沖著喉嚨,猛然噴了出來。
而后,她眼前一黑,便徹底地不省人事。
那男人徹底呆住,他停了聲音,眼底閃著震驚看著昏倒在地的李秀娥。
“這……李師傅,這是怎么了?”
圓荼立即從地上爬起來,他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,他沒將內情告訴這個男人。
他連忙走到門外,吩咐兩個人,將這男人送出去。
而后,他讓人將李秀娥抬到了床榻上。
剛剛抬到床榻,那李秀娥便幽幽醒轉了。
因為吐血,她上衣襟上沾染了刺眼的血跡。
李秀娥顧不得自己怎么了,她一把抓住了圓荼。
“快……快派人去看看那馮氏究竟怎么了。她……她不能出事,否則……否則,我們佛寺可就都完了。”
這種后果,單是想想,都令人驚得脊背發涼。
馮氏那可是太子妃的生母啊,若是被人知曉,佛寺里這么多年欺辱馮氏,那他們佛寺可就全完了。
豈知,圓荼卻便沒有出去。
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李秀娥,一字一頓地低聲說道:“李師傅,你覺得,我們現在才想著補救。就能逃過一劫嗎?”
這一句話,把李秀娥問得一愣。
恰在這時,住持派了一個人過來。
“李師傅,你這怎么了?怎么吐血了?”來人穿著和尚服,胸前戴著佛珠,地位比這后院的所有人都高得多。
李秀娥心神一晃,連忙讓圓荼扶著她起來。
圓荼扶起李秀娥,李秀娥對著那和尚一笑。
“明悟大師來了啊?不知道住持那邊有什么吩咐嗎?”
這個明悟差不多算是住持的副手,佛寺里幾乎一大半的事情,都有他的幫襯。
李秀娥雖然在后院囂張跋扈,可她是不敢和住持身邊的牛鬼蛇神發生什么摩擦的。
畢竟,比起她來,這個明悟大師更得住持的信任。
明悟勾唇笑著,眼底帶著一抹喜色道。
“哦……是這樣的,你不知道,我們佛寺剛剛不久迎來了我們大越國最尊貴的一對客人。那客人點明要見馮氏,所以我便奉了住持的命令,前來接馮氏過去與那貴人相見……”
“貴人?”李秀娥的心,猛然一沉,她顫聲重復了那兩個字。
明悟低沉了幾分聲音,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。
“實話不瞞你,這兩個貴人,其實就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……你不知道吧,在我們佛寺里居住的馮氏,她就是太子妃的親娘。說起來,這些年,還好住持沒有讓你多做苛待那馮氏。雖然沒有一開始的優待,可是我們佛寺對她也不差。吃喝住,均在中等,這也算我們佛寺沒有虧待馮氏。”
李秀娥心底急得猶如螞蟻在撓,她整個人都陷入了某種絕望中。
哪有什么優待啊?
早在當年,她得了那封信的暗示,便偷偷撤下了馮氏的衣食住行。
住持是吩咐過,這位好歹還頂著丞相夫人的名頭。
在京都城里那也是能夠數得上名號的人。
所以住持不讓李秀娥苛待馮氏,并且必須好吃好喝地供著。
只是這吃喝,肯定不比之前來的時候。
可也總是餓不著,凍不著了。這在佛寺,住持給馮氏的待遇,還算挺好的了。
這么多年,前院的住持和其他人都以為馮氏在后院待得很好。
李秀娥更是沒把任何消息,透露給前院過。
所以,馮氏的身體情況,除了李秀娥,以及她身邊的心腹知曉,其余人都是不知道內情的。
李秀娥整個人都快崩潰了,她內心在劇烈地咆哮。
該怎么辦?
她究竟該怎么?
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來了,他們要找到馮氏。
而馮氏,馮氏她如今病入膏肓,聽聞那王婆的描述,好像是快要斷氣了。
這……這,難道這是天要亡她嗎?
李秀娥悔恨不迭,她怎么就一時鬼迷了心竅,做出了那般糊涂之事啊。
現在該怎么辦,怎么辦啊?
“李師傅你是怎么了?你的臉色好難看……你是身體不舒服嗎?”明悟等了許久,都不見李秀娥應答,而是在怔愣發呆,他伸手推了推李秀娥一下。
李秀娥差點沒再次昏倒。
她的身子,控制不住地晃了晃。
明悟理解的頷首:“看來,你還真是身體不舒服啊?既然如此,那馮氏的事情,你就別管了,你讓人帶我去馮氏那里,我親自去接她出來吧。你是不知道,太子妃想要見馮氏迫切的心情……我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,所有人都在前院等我呢……”
圓荼的眸光微微閃了閃,眸底閃過一絲冷光。
他抬手,扯了扯李秀娥的衣袖。
沖著她不斷地使眼色。
李秀娥慌亂之中瞥了一眼,立即明白了圓荼的意思。
她連忙搖頭阻止明悟。
“不……不必了,這是我的工作,我……我去接。明悟大師,你就在這里休息一下,我很快就會把馮氏接過來。不過,我可能還要替馮氏梳洗打扮一番,才能去見貴人,否則蓬頭垢面的,豈不是冒犯了貴人。”
明悟并沒有多想,他見李秀娥這么安排,也覺得很有道理。
所以,他掀開了衣袍,找了一個椅子坐下。
“那好吧,我就在這里等著。李師傅辛苦你了,拖著病體還要干活,我回去定會在住持面前,替你說好話的。”
李秀娥扯了扯僵硬的唇角,對明悟道了一聲謝。
于是,圓荼便扶著李秀娥出了房間。
兩個人一步都不敢停留地往外面走,李秀娥的脊背的衣服都浸濕了。
待到出了屋子,走出很遠的距離。
李秀娥才松了一口氣,身體發軟,崩潰無比地坐在了一處假山后面。
“怎么辦?我究竟該怎么辦?這事,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啊,我到哪里弄一個活蹦亂跳的馮氏出來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