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養父從小就告訴我，欠了別人的就要還……所以，面對那主仆二人的慘死，我無法做到無動于衷。于是，我便從多方打聽，探聽到了月府各個主子之間的關系……我才知道，原來月峰不是太子妃的親弟弟，而月家大公子月清源才是。月清源身上，沒有一絲月峰那紈绔子弟的一丁點俗氣，他上進勤奮，年紀輕輕便得到重用，成了禁衛軍統領。”
“我那時覺得，月大公子應該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，所以一開始我不知道怎么接近他，便只在他身邊徘徊，默默地觀察著他。后來被他發現，我怕他認為我是乞丐，不肯幫我伸冤，所以我便換了干凈的衣服，打扮得漂亮些再見他。可見了他看見他身上掛著的那把刀，我又猶豫了，我怕他到頭來官官相護，包庇自己的兄弟，將我殺人滅口。所以我一直搖擺不定，拿不定主意……”
月傾華的手掌狠狠地攥起。
她的額頭上冒出了大大小小的汗珠，她微微低垂著眼簾，很想阻止梨兒繼續說下去。
然而，這滿屋子的人，眾目睽睽之下，她想要阻攔根本不可能。
何況，這里除了曹國舅向著她外，其余的人，都是月千瀾那邊的。
她沒這個把握。
她根本也沒想到，好好的一個籌謀，居然會弄到了這一步。
機關算盡，終究還是逃不過失敗嗎？
月清源連忙看向梨兒道：“我當時就是感到很奇怪啊，一開始是一個乞丐天天跟著我，后來又換成你，偏偏我每次問你話，你都眸光閃爍，一句話不說。所以你是怕我會殺了你嗎？我怎么會那么做，我怎么會濫殺無辜呢？”
梨兒根本沒看月清源，也似乎聽不見月清源的聲音。
她繼續，自顧自地說道：“后來，就在我六神無主，不知道怎么做的時候，月二小姐出現了……”
月傾華身子猛然一顫，睜大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著梨兒。
這……這女人，怎么沒有一絲猶豫，就將她招了出來？
她……她是瘋了嗎？
月傾華連忙打斷了梨兒的話：“你在胡說什么？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你，你別這時候又來攀誣我……”
三皇子看著月傾華慌亂不已的模樣，他清冷一笑。
“月二小姐這么激動干什么，是不是攀誣你，你也得聽梨兒姑娘說完不是？”
“我……我不是激動，我是，實在是震驚，我不明白她為什么把我又拉了出來……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……”月傾華看著梨兒，越發覺得，這個女子不對勁。
她渾身上下，所散發的氣息都透著不對勁。
梨兒不管他們在這里爭吵什么，她繼續低聲說。
“后來，月二小姐問我，為什么要這么做，為什么要日日徘徊在月清源身邊。我當時并不是不了解她的身份，我知道，她就是月峰的親姐姐，曾經嫁給了靖王的側妃月傾華。我原本對她諸多防備的，我不說，她也不再問我，甚至還給了我不少的錢，我看她面容美麗，性情溫和，我覺得，她應該是個好的。所以我便把月峰的所作所為，統統都告訴了她……”
噗通一聲響，一直縮在月晟豐旁邊顫栗的沈雨婷，聽到這句話，再也支撐不住，狠狠地跪在了地上。
月傾華的臉色更加難看，她瞪著梨兒，厲聲吼道：“你……你瘋了嗎？你我無冤無仇，你為什么要說這些誣蔑我？你想要報仇，月峰他也死了，你的目的不就達到了嗎？我勸你適可而止吧，若是你繼續編造謊言下去，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嗎？”
站在梨兒身后的丫鬟，勾唇冷漠一笑。
隨即，又拍了拍梨兒的肩膀，梨兒的眸光，便緩緩地看向了月傾華。
“月二小姐，我沒有編造謊言，我更沒有攀誣你……我說的每個字，每一句話，都是千真萬確。是……月峰是死了，我也替那對苦命的主仆報了仇，可事實的真相到底如何，我覺得，我還是有必要向眾人敘述清楚的。即使，我因此會擔上不可饒恕的罪名，我也認了……總好過稀里糊涂地死去的好……”
月傾華頓時覺得全身都是冷的。
她顫著胳膊，指著梨兒：“你……你……你住口……”
“二妹，若是你不能做到安靜聽梨兒姑娘說出這其中的隱情，那你就別怪我這個姐姐不客氣，讓人將你的嘴堵住了……”一直都沒出聲的月千瀾，看向猶如跳梁小丑的月傾華，嗤然冷笑一聲。
月傾華的臉色一變，看向月千瀾：“你……”
“所以傾華，你是見過這個姑娘的，你也早就知道你弟弟做的那些蠢事了是嗎？”月晟豐當真是氣壞了，他沖著月傾華大吼吼道。
月傾華縮了縮身子，連忙搖頭。
“不……我不知道，父親，你別聽這個女人的一面之詞……”
梨兒聽聞這句，又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錢袋。
“既然月二小姐說，是我一面之詞，那不妨讓月丞相看一看，這個錢袋，到底是誰的東西……”
月晟豐連忙接了過來，他低頭一看，這錢袋，正是沈家的東西。
沈家的人，差不多都用這種錢袋裝財物。
“混賬，你還在狡辯嗎？”月晟豐抬手將那個錢袋，狠狠地砸向月傾華。
錢袋好巧不巧的，砸中了月傾華的額頭上。
月傾華被砸得眼前一黑，身子跟著微微晃了幾下。
隨之而來的，便是月晟豐狠狠的一巴掌。
“你和你那死鬼弟弟，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姐弟，他殺人不眨眼，你也一樣殺人不眨眼。你殺了人，因為月家的庇護，你尚且能茍活幾日，而月峰殺人，你不但不告知我，還想著替他隱瞞……呵……你姐弟倆當真是好啊……我怎么就養了你們兩個這樣畜生不如的姐弟？”
月傾華被月晟豐這一巴掌打得，狠狠地摔倒在地。
手心和膝蓋，都被磕破了。
全身上下，哪里都覺得疼。
“不是這樣的，怎么會這樣呢？”月傾華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，無論如何都不相信，事情怎么一點點失了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