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慢點吃,沒人跟你搶,喝點湯……”
君墨淵聞言,沖著她咧嘴一笑,接過湯碗,也不管那湯是否燙嘴,他是仰頭便一飲而盡。
月千瀾瞧著心驚膽戰的,連忙接過了空碗,不禁腹誹:“急什么?也不怕燙著了?”
“不怕,只要是你給本太子的,便是毒藥,本太子也心甘情愿地飲下。”君墨淵勾唇笑著,回了一句。
哐當一聲,月千瀾拿著湯碗的手一滑,那瓷碗便掉落在了地上。
湯碗瞬間,便摔得四分五裂。
有些碎渣,險些蹦到了月千瀾的腳上。
君墨淵臉色一變,還好他手疾眼快,將月千瀾拉到了她身邊。
“你怎么了?沒傷著哪里吧?”他連忙檢查她身上各處,焦急地問道。
月千瀾怔愣地搖頭,她沙啞了聲音:“我沒事。”
“沒事就好。”君墨淵看她沒有被什么東西刺到,他便緩緩地松了一口氣。
月千瀾的心里,則是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毒藥,毒藥——
呵……不知不覺,她的眼眶漸漸地濕潤了。
前世,他可不就是為了替她解毒,而把她身上的毒素轉移到她身上了嗎?
她死前,君冷顏曾告訴過她。
那一晚,是君墨淵救了她的命。
她身中劇毒,那毒性唯一與別的毒藥不同的是,它的解藥方法。
毒藥之人,只要和其他人睡一覺,那么這毒性便會從身上轉移到那個人身上。
當初,她以為,那晚和她睡的是君冷顏,救了她一命的也是君冷顏。
可是,她萬萬沒想到,救了她的人,與她發生了肌膚之親的人居然是君墨淵。
他明明知道,會有什么后果,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。
即使最后毒藥害了他一命,他還是不后悔。
她在想,如果他不是為了救她,染了那劇毒,他也不會中了君冷顏的圈套,而無法逃出脫險。
畢竟,他的武功,可是連君冷顏都比不過的。
那么一個驚艷才絕的一個人,卻因此丟了性命。
月千瀾不禁幽幽地想,前世的君墨淵死的時候,他可否有一絲一毫怨懟她的時刻?
畢竟,害他落到那個地步的人,不是別人,正是她。
想到此,月千瀾的心,不禁隱隱作痛。
她主動依偎進了君墨淵的懷里,她抬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襟,顫聲問:“阿墨,我想問你一個問題。”
君墨淵不知道月千瀾此刻復雜的情緒,他只覺得,她是被剛剛那個摔碎的瓷碗嚇壞了,所以他抬手,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你問吧,我聽著呢。”
月千瀾深深吸了一口氣,她微微閉上眼睛,一字一頓地顫聲問。
“如果有那么一天,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,害得你性命堪憂,害得你一無所有。你會不會怨恨我,會不會恨到要殺了我,更甚至若是再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,你還會不會想要認識我?”
君墨淵眸底掠過一絲詫異,他眸底涌起淡淡的風暴。
那風暴,越來越大,越來越洶涌。
似乎能夠摧毀任何的東西,都讓天地萬物都黯然失色。
他的手指,緩緩地握緊了她的肩膀。
那力道大到,似乎要把她整個人都嵌入自己的身體里。
他暗暗吸了一口冷氣,微微地閉上眼睛。
整個人一動不動,努力平息著心底那翻涌的暗潮與洶涌。
月千瀾察覺到他情緒激烈反應,她的肩膀,都被她握得生疼。
她咬牙忍著沒動,小心翼翼地仰頭看著他的側顏。
“阿墨……”
一聲低低的阿墨,徹底將他從困頓的迷霧中拉了出來。
他猛然睜開了眼睛,眼底那一抹沉痛一閃而過。
他睜著眼眸,定定地看著她。
“你會再那么殘忍地對我嗎?”
月千瀾一怔,無比震驚地看著他。
再?他為什么要用這個再字?
“阿墨,我從前,傷害過你嗎?”
君墨淵的手掌,微微發顫。
雖然力度很小,可還是讓月千瀾發現了端倪。
她眸底掠過一絲不可思議。
實在無法用任何一種情緒來解釋,君墨淵這種種的不同反應。
“小月兒,那你現在能夠認清自己的內心,能夠真真切切地告訴我,你喜歡我嗎?”君墨淵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,讓她一雙眼都避無可避地正對著他。
月千瀾深吸一口氣,她既然選擇了問出那個問題,也已經決定不再回避她和君墨淵的事情。
這段日子以來,自從入了太子府,君墨淵給予她的,不僅僅是感動。
而是那一次次,她根本無法忽略的悸動與幸福甜蜜。
若說,她心里不喜歡他,那純屬扯淡,她的一顆心,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遺落在他身上。
她清清楚楚地明白,她對他什么感覺。
君墨淵看著她沉默,他不免多了幾分緊張。
他怕聽到否認的答案,他怕她說出令他無法接受,以及刺痛他內心的殘忍話語。
他緩緩地松開了她的下頜,慢慢地松開了她的肩膀。
他低垂著眼簾,有些手足無措地起身,聲音帶了幾分慌亂。
“那個……這個問題,你可以再好好想想。我……我吃飽了,五皇子那邊的事情,我已經安排妥當,就等著淑妃魏家的人前來了。我還有其他事情,需要處理,我先走了。”
君墨淵說著,便不等月千瀾回答,連忙轉身,便要離去。
月千瀾看著他這副慌亂的模樣,她心口不由微微一疼。
她連忙伸手,拉住了他的胳膊。
“我話還沒說呢,你急什么?”
“那個,你不需要再考慮考慮嗎?我給你時間,我不急的。”君墨淵背對著她,甚至都不敢面對她,顫聲回道。
月千瀾有時候實在不明白,君墨淵到底喜歡她什么。
她也根本不記得,她和君墨淵到底是怎么認識,他到底是什么時候對她情根深種的。
他的這種愛,讓她覺得匪夷所思——
好像,從前世,到這一世,他的心意,似乎從未改變過。
無論,她對他的態度如何的惡劣冷酷,他依然都會用那一種包容,溫和的態度對她。
前世,他們每一次見面,她都冷眼以待,而他呢,總是笑語晏晏,只要他不說話,他便勾著唇,淡淡笑著凝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