賢妃的臉頰，貼在他的胸膛，無聲地流著眼淚。
她的手，緊緊地攥著皇上的衣襟，微微哽咽說道：“皇上，我真的想我們的女兒……”
如果那個嬰兒沒死，如今已經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。
她會給她穿漂亮的衣服，會替她梳妝打扮——
還會替她挑選，她真心喜歡的駙馬。
可惜，這一切，都只是她這么多年的幻想罷了。
當年小產之后，賢妃的身體，便不好了。
太醫已經說了，她此生都沒法生育孩子了，所以這個心結，伴隨著賢妃過了這么多年。
她將所有的寄托，都放在了君墨淵身上。
事事都讓君墨淵按照她規劃的路走，可是隨著君墨淵一天天地長大，他如何能夠容許自己的人生，讓別人插手？就算這個人是他的生母，他也不愿意。
因此，母子之間的隔閡，便日積月累地積累下來了。
皇上聽見賢妃說這句話，憐惜得心都碎了。
他擁有天下，擁有所有旁人都無法擁有的至高無上的權利與尊榮。
他可以給她任何東西，卻唯獨再也給不了她一個女兒。
他沉默著，將賢妃抱在懷里，一言不發。
任由她發泄自己的情緒，任由她將這么多年的苦楚與委屈都哭出來。
君墨淵和月千瀾到達賢妃寢室門口時，便聽見了賢妃低聲哭泣的聲音，其中還夾雜著皇上低聲哄勸的聲音。
蓉慧站在門口，也傷心地紅著眼睛低聲哭泣。
她抬頭看見了君墨淵和月千瀾，便連忙欠身行禮。
“殿下，太子妃娘娘，你們來了？”
“母妃這是怎么了？”月千瀾看見君墨淵微微緊蹙的眉頭，她拉了拉君墨淵的手，看向蓉慧低聲問道。
蓉慧抿唇笑了，沙啞著聲音回道：“這不是，皇上剛剛下了一道圣旨，從此以后不得讓太后踏入后宮一步，太后也只是一個太后，擁有一個名聲罷了，這實權被皇上收了回來。太后爭強好勝了一輩子，她最在意的便是權利，如今這權利被皇上收回，這比殺了太后還要讓她崩潰。這也是間接為了當年的小公主報仇了，娘娘想起小公主，傷心的才哭了……”
“這是好事，原來母妃是開心地哭了。”月千瀾抿唇輕聲笑了。
君墨淵的眉頭，微微地松了幾分。
月千瀾覺得，這會她和君墨淵不方便進去。
所以，她扯了扯君墨淵的手。
“殿下，不如我們先回寢室吧，我有些累了。咱們過會再來看母妃吧……”
君墨淵連忙抬手，摸了摸她有些蒼白的臉色，眸底掠過一絲疼惜，緩緩地點頭。
他偏頭看向蓉慧：“你好生伺候母妃吧，她剛剛醒來，你待會替她準備一些軟糯的米粥先暖暖胃。”
蓉慧笑著應了：“是，奴婢遵命，還是殿下關心我們娘娘。”
君墨淵沒有再回應，拉著月千瀾的手，兩個人出了這邊的寢室，往外走去。
回去的路上，他都興趣不高，一副沉默寡歡的模樣。
月千瀾的心里，莫名地有些心疼。
她捏了捏他的手指，低聲問：“你還在擔心母妃嗎？”
君墨淵輕輕地搖頭，抿唇笑了，他再扭頭看向月千瀾的時候，一雙眼變得熠熠生輝起來。
“我不擔心母妃，該擔心的人不是我，而是我父皇。父皇因忌憚太后的勢力，委屈我母妃那么多年，如今，也該是他好好地補償我母妃了。這宮里啊，該是另外一番景象了。”
月千瀾不置可否地點頭。
太后的勢力，雖然沒那么容易瓦解，可是經此一役，太后便再不能輕易地插管朝堂后宮之事。
少了太后這個擋箭牌，在前面擋著，相信太后一黨的其他人，肯定是惶惶不安，如臨大敵。
這天，終于要變了。
月千瀾陪著君墨淵用了膳食，君墨淵便被皇上喊走，處理公務去了。
月千瀾隨即讓石榴伺候沐浴更衣，梳洗好之后，她坐在梳妝臺前，透過銅鏡看向石榴吩咐道。
“通知外人的人，王府那里可以行動了。我要在三天后的朝堂上，徹底拉沈家下地獄。”
石榴微微抿唇，絲毫不敢怠慢地點頭，隨即讓其他的宮女替月千瀾洗漱，她出去傳遞消息去了。
月千瀾坐在銅鏡前，看著模糊鏡面里的自己，微微勾唇冷然一笑。
“沈家，曾經欠我的，來日，我一定要讓你們一一償還。”
如果沈家倒了，那么月傾華也沒什么用了。
這顆棋子，也可以廢了。
君冷顏回府后，便把自己關在書房里，一直都沒有出來。
晚膳的時候，林若兒給君冷顏送湯……
君冷顏不耐煩極了，讓人把林若兒轟了出去。
林若兒氣得眼圈通紅，猛然跺腳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豈知，她還沒在院子里坐下呢，便聽見身邊的丫鬟回稟。
“主子，奴婢剛剛聽說，秋夫人她在主子后腳去了書房，借口是為王爺送糕點，沒想到王爺他居然讓秋夫人進去了。秋夫人待在書房里，好一會兒才出來，實在是太氣人了，區區一個舞姬出身的賤胚子，真不明白王爺他怎么就那么寵愛秋夫人啊。”
林若兒氣得推翻了手邊案桌上的茶盞糕點，她氣得眼淚一滴滴地啪啪往下掉。
小丫鬟眸光微閃，連忙跪下請她息怒。
“主子莫急，以奴婢看，這秋夫人也張狂不了幾日了。”
林若兒看向丫鬟，低聲問：“此話怎講？”
丫鬟眸光閃爍，連忙靠近林若兒，爬在她耳畔低聲說道：“奴婢聽說，秋夫人院里時常有人影在半夜時分出沒……府里的那些人，暗地里傳，都說秋夫人院里，怕是鬧鬼了。不過，以奴婢看，這世上哪有鬼啊，不過是有些人捕風捉影，看見了一些什么，卻用了鬼這個詞解釋罷了。”
林若兒眸光一亮，一把抓住了丫鬟的手臂。
“你的意思是說，秋夫人有問題，很有蹊蹺？”
丫鬟點頭。
林若兒猛然站起身，在原地來來回回地徘徊走動。
她一遍遍來回走，心底的喜悅便越來越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