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看這次,淵兒能不能順利化解了……這大越國的江山,淵兒能不能有本事擁有,還是要靠他自己。現在他的敵人,是眾位爭奪帝位的兄弟,可將來他的敵人會更加多,更加的防不勝防。若是他連顏兒都斗不過,又何談治家治國呢?”
劉公公將皇上的這句話的意思,聽得透亮透亮的。
無非是,如今君冷顏的盛寵,只不過是為了鍛煉太子面對強敵時的應對手段罷了。
說到底,君冷顏只是一個刺激太子的靶子罷了。
呵……皇上還真絕情,同樣是皇子,同樣都是兒子,卻因為不是從同一個肚子里爬出來的這對待就是天差地別了。
“皇上放心,太子殿下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……奴才看,這些天太子殿下雖然表面平靜,可暗里卻做了不少事呢……”劉公公瞇眸一笑,眸中滿是得意與高興。
他跟在皇上身邊那么多年,自然也跟著皇上一樣愛屋及烏了。
太子從小就是被帶在皇上身邊長大的,不過真正和太子相處時間最長的,還是他劉公公啊。
這從小看到大的孩子,自然比他人更加的親厚了。
皇上笑罵了劉公公一句:“你個老奴才高興個什么勁?那是朕的高興,該得意的人,是朕才是。”
“是是,老奴失言了,皇上千萬別怪罪啊。”劉公公連忙賠笑,伸手啪啪打了自己的嘴幾下。
這副滑稽的動作,逗得皇上哈哈大笑。
這時的皇上,哪還有外界傳言的纏綿病榻,時日不多的樣子?
皇上和劉公公說了好一會兒話,他才問劉公公:“賢妃那里一切可好?”
劉公公連忙回道:“皇上放心,那里有蓉慧看著,不會出問題的。況且大夫也說了,如今娘娘雖然昏睡了,卻因為服用了對身體有益處的藥丸,這是在給她補身體呢。太子和太子妃辦事,一直以來都是極為妥當,皇上就放心好了。”
皇上這才滿意地點頭,勾唇笑了。
“嗯,朕是該放心了,朕為淵兒挑的這個太子妃,果然沒挑錯。這個月千瀾果然心思靈敏,睿智。以她的智謀,絲毫不輸于男子呢。”
提到太子妃,劉公公也咧嘴笑了。
不過,他大著膽子,故意與皇上唱反調。
“皇上這句話可錯了,哪是您替太子挑選的太子妃啊。明明是太子先看上了人家,殿下到您面前苦苦地哀求,你這才注意到了太子妃。太子妃也是沒有讓你失望,所以你才松口答應了殿下的請求……”
皇上的臉色一沉,睜著眼睛瞪著劉公公,然后抓起桌案上的茶盞,憤怒地朝著劉公公那邊摔去。
“你個膽大包天的老東西,居然也敢調侃嘲笑朕了?滾滾滾……朕現在不想看見你。”
茶盞摔到了劉公公的腳步,劉公公絲毫沒有誠惶誠恐,他反而呵呵一笑。
甩了甩胳膊上的拂塵,彎身行了一禮:“正好,老奴站了這一會,便覺得渾身酸痛……那老奴就先退下歇息了。奴才讓奴才的徒弟過來伺候皇上……”
皇上冷哼一眼,看也不看劉公公,儼然是有些氣著了。
劉公公呵呵笑著,顫巍著身子,一步步走出了殿外。
皇上看著劉公公年邁佝僂的身子,唉聲一嘆:“老東西,也唯有你敢對朕這么說話了。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……”
不一會,殿外便進來了一個三十多歲年輕的太監。
這個太監名叫劉泉,正是劉公公收的義子也是徒弟。
劉泉看了眼地上摔的茶盞,也不聲張,連忙喊人替皇上添了一杯茶,然后讓宮女躡手躡腳地清理了那些茶盞碎片又出去了。
這些事辦理妥當了,劉泉便站著一旁,沒有說話,也沒有找話說,安靜本分的行事風格,頗得皇上的心。
皇上緩緩地閉上眼睛,休憩了一會,不過正迷迷糊糊間,他突然聽到殿外有吵嚷聲響起。
皇上不耐煩地睜開眼眸,看向劉泉:“看看,外面發生了什么事?”
劉泉連忙應了,跑出去打探情況。
不過一會,他便小跑著進來,低聲回稟道:“回皇上的話,是太后那里的人過來傳話,說是太后有事,想要見一見皇上。讓你午膳到壽安宮用……”
皇上眸底掠過一絲晦暗,隨即勾唇淡淡地笑了。
“你出去回話,就說朕待會就去壽安宮……”
劉泉應了,連忙出去傳話。
皇上喊了宮人進來,為他寬衣洗漱。
太后安靜了這么久,終于有動靜了嗎?他倒要看看,太后她老人家這背后究竟要做什么。
想著想著,皇上的眸底掠過一絲冷芒。
若非沒有月千瀾縝密的心思,提早發現了那枚銀針,恐怕賢妃已經命喪黃泉,回天乏術了。
這么多年,他給了太后無盡的尊榮與敬重,就是因為念著太后是他名義上的母親,他便一直恪守孝道,即使太后干涉朝政,即使她將魏家一步步提拔起來,和他對著干,將朝堂整得烏煙瘴氣。
他也一一都忍了。
甚至很多時候,他為了太后,都做了很大的退讓與寬容。
可,太后縱然怎么過分地對他,他都能一一忍受,誰讓太后是他的名義上的嫡母,誰讓他是皇帝,她是太后呢。
所以,她所做的一切,他都可以睜一眼閉一只眼,一年年地放任她,在他眼皮子底下,越來越位高權重。
他以為他這么做,就會讓太后看在他們母子一場的份上,可以好好善待賢妃,善待淵兒。
當年,為了服從太后以致后宮太平,他無奈妥協另立了皇后。
他讓賢妃跟著他受了這么多年的委屈,可到頭來,他處處忍讓,處處對太后寬容。
太后又回報了他什么?又回報了賢妃什么?
賢妃這次病倒,他可以非常確定地猜到,這件事情一定是出自太后之手。
皇上寬衣洗漱好,便讓人擺了龍攆,朝著壽安宮去了。
君冷顏出了宮,王府也沒回,就奔著月府去了。
皇上對這個孩子很重視,那么他也就很重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