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墨淵此話一出,頓時引起軒然大波。
很多人都規勸太子:“太子殿下,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,實在不宜見血。”
“是啊,見血了就不吉利了。”
“這個小廝也不是故意,或許是一時不慎腳滑了,便冒冒失失地沖了過來,太子殿下寬厚仁和,便饒了他這一條命吧。”
所有人都勸著,息事寧人,大喜日子不宜見血,都讓君墨淵饒恕那小廝一命。
便連原本蓋在堂上坐著的老夫人和月晟豐,都被驚動,連忙趕到這里,規勸太子饒了那小廝一命。
然而,君墨淵的眸底流轉著堅定的冷光。
他知道,這是有人故意派了這個小廝,來給他下馬威呢。
對方也是拿準了,他不敢在大喜之人殺人惹了不吉利,所以便有恃無恐地派人過來,破壞他的婚禮。
那人安得什么心,他又如何猜不到一二?
無非是想讓月千瀾出丑,讓她在天下人面前丟失了太子妃該有的體面與尊榮。
試想一下,如果剛剛不是他手疾眼快,護住了月千瀾。
月千瀾的下場,恐怕會被這個小廝撞倒,蓋在頭上的紅蓋頭會滑落,甚至那經過大半年,精心令人趕制的鳳冠霞帔,也會受到損害。
大婚之日,太子妃卻狼狽不堪,毀壞了皇上賞賜的鳳冠霞帔,天下又該怎么看待月千瀾這個太子妃,文武百官又該怎么看待這次的事情。
之后,月千瀾這個太子妃便會有諸多的詬病,漸漸地給天下人留下了一個不好的印象。
一件小事,衍生出的種種大問題,這些人想不出來,身為未來儲君,從小習讀帝王之策的君墨淵,只一眼,便迅速猜出了這其中的蹊蹺。
對方心思之毒辣,實在令君墨淵惱怒。
“誰若再勸,同罪論處……”
嘩啦啦,四周圍觀的人,跪了一大片。
再也沒人敢多嘴一句。
月千瀾卻扯了扯君墨淵的衣袍,低聲說道:“殿下,我們大婚之日,實在不宜見血,不然你先把這個小廝押起來,待我們大婚之后,再來處置他如何?”
君墨淵眸底閃爍著一絲柔光,反握住月千瀾的手。
輕聲應了:“好,聽太子妃的。”
這一聲應允,驚得一眾跪在地上的賓客,眸底掠過一絲詫異。
他們這位太子殿下,從小到大都是一位說一不二的人。
一旦他下了決定,旁人是很難能夠扭轉他的決定。
他們實在是沒想到,這會,太子妃輕輕的一句勸說,居然那么有用?
硬生生地把一個即將要死的人,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。
這說明什么,這說明,殿下很看重這位太子妃。
眾人的心思,百轉千回,紛紛暗暗告誡自己,以后見到這位太子妃,可千萬不能得罪輕視了。
小廝早已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,臉色煞白。
這會聽到,可以饒恕他不死,他頓時松了一口氣,對著月千瀾連連磕頭謝恩。
“奴……奴才謝謝太子妃娘娘的寬厚大量,謝謝娘娘饒恕奴才的死罪……娘娘的大恩大德,奴才永世不忘。”
這位小廝以為,他說這番話,太子妃起碼會非常高興,且畢竟欣慰。
卻不想,月千瀾卻冷著聲音,幽幽說道:“你不必謝我,我從來都沒說過,要讓殿下饒恕你的死罪,只不過今日不宜殺生。今日不行,不代表明日不行,你今日既然敢做這種事,便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。來人,先將這小廝押起去,好好看管起來。若他能夠招出有用的消息,便可以饒他一命,若他什么都說不出來,那便在明日,直接殺了吧。”
唐歡立即上前應下,讓兩個侍衛將小廝押起,退出了這里。
四周的人,頓時倒吸一口冷氣。
原以為,這太子妃是一個寬厚仁和的主兒,卻不想這手段,這心思,這處理事情的果斷與睿智,那和太子殿下是分毫不差啊。
君墨淵握緊了她的手,勾唇滿意一笑。
他就知道,她也看出了這個小廝背后的門道。
他牽著她的手,一步步踏入了中堂。
月晟豐和老夫人坐在首位,均是忐忑不已。
君墨淵松開了月千瀾,玉珊上前扶住了月千瀾,將她扶到老夫人和月晟豐面前。
“拜別……”洪嬤嬤一聲高呼。
玉珊扶著月千瀾,朝著老夫人和月晟豐緩緩跪下。
月千瀾磕了三個頭,老夫人便立即起身,神情激動地親自過來攙扶月千瀾。
“太子妃娘娘不必多禮,從此以后,入了皇家門,你要事事以太子殿下為先,為他考慮,為他開枝散葉……”
月晟豐也過來攙扶起月千瀾,顫著聲音囑咐:“你……多保重吧……”
月千瀾一一點頭應允,沒有說任何多余的話。
隨即,君墨淵便牽過月千瀾的手,拉著她踏出了中堂,將她親手送入了鑾轎之上。
明黃色錦緞綢子緩緩地落下,君墨淵瞥了眼站在不遠處,已是眼眶微紅的月清源,輕輕地頷首。
月清源連忙抱拳躬身向君墨淵行禮。
君墨淵當著那么多的人面,走到月清源的身旁,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大哥放心,本太子會好好珍惜,呵護她的。”
君墨淵這句大哥一出,驚得一眾人瞠目結舌。
堂堂太子,喊了月清源為大哥,這是對他們兄妹多大的看重與重視啊。
月晟豐和老夫人紛紛對視一眼,彼此的眸底也是震驚不已。
月清源哽咽點頭,眼角的淚水,控制不住地滑落下來。
他受寵若驚地欲要向君墨淵下跪。
“殿下,微臣是你的臣子,又怎么能擔得起你一句大哥呢?”
君墨淵立即攙扶他起身,眸底流淌的是瀲滟的笑意。
“她是你妹妹,本太子是她夫君,她喊你一聲大哥,本太子自然也能喊你一聲大哥……”
月清源胸腔內涌動的全是感動。
“殿下。”
“好了,本太子要起駕回府了,你也要多保重,我們以后都是一家人。”君墨淵又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,隨即轉身離去,翻身上了鑾轎前面的白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