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夜的冷風,猶如刀子一般,狠狠地切割在他臉上,他卻不覺得疼,麻木地拍著門,一遍又一遍。
門內很長一段時間,才有了動靜。
有一個提著燈籠的侍衛,打著哈欠,緩緩地開了一條縫隙,斜眼瞧著沈知年。
“干什么呢?不想要命了?這是靖王府,你大半夜的敲什么敲?”
沈知年一雙眼眸布滿血絲,暗暗咬牙低沉著聲音道:“我要見靖王……”
侍衛嗤笑一聲,上下打量了沈知年,看見他胸前有一片血跡,滿身狼狽,衣服也劃了幾道口子,臉上沾滿污垢,活脫脫就像是一個乞丐。
“你是誰啊?你想見靖王,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這個鬼樣子?滾滾滾……快點走,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。”侍衛說著推了沈知年一把。
沈知年腳步踉蹌,差點摔倒,他的手抓住門扉,一雙眼漆黑如墨染,陰鷙且陰冷,他一頓一字地說道:“我要見靖王殿下……”
侍衛明顯有些不耐煩,抽出了腰間的長劍,冷聲威脅:“走不走?別再在這里胡攪蠻纏了,你要是再糾纏下去,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?”
“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,我要了你的命。”沈知年咬著牙關,冷聲吼道。
侍衛呵呵大笑,嘲笑他的不自量力:“呵……你是誰啊,好大的口氣啊。快點滾,別耽誤小爺我睡覺,否則我真的不客氣了。”
侍衛說完,狠狠地將沈知年推開,而后又重新關上了大門。
沈知年被狠狠推倒,一屁股跌坐在石墩上,手掌和大腿那里,均被劃出了幾道傷口。
鮮血不可控制地流淌出來,他咬牙忍著疼,就地坐下,抱著膝蓋,倚靠在獅子石墩旁。
他心口涌動的是濃烈的殺氣,從懷里掏出一個短笛,他輕輕地吹了幾下。
幾道人影,猶如影子般,快速地閃到了他面前。
沈知年拿了一個帕子,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掌出的鮮血,一邊擦,他一邊低聲吩咐。
“殺了他……”
幾道影子又快速消失,猶如鬼魅般來無影去無蹤般神秘。
沈知年扔了帶血的帕子,倚靠在石墩旁,微微閉眼休憩。
無論如何,就算在這里等,他也要等到靖王。
君冷顏前半夜從魏國公府回來后,他便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。
心底惱怒到了極點,卻也忍著怒氣,沒讓人去找沈知年。
沈知年真是大膽,居然瞞著他,籌劃了這一切。
他在思考,這個幫手,到底還能不能要了。
突然,門外響起一道敲門聲。
“什么事?”君冷顏微微蹙眉問道。
“王爺,沈知年來了,被守門的侍衛拒之門外,侍衛好像得罪了他,他派了影子,殺了那個侍衛。”門外影衛,低聲稟道。
君冷顏怒極,抬手一揮,將手邊的茶盞揮落在地。
“簡直是太大膽了,他到底還把不把本王放在眼里?打狗主人呢,他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王爺,見他嗎?”影衛問。
君冷顏猛然起身,背著手,在室內走來走去,隨即他抬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,冷哼一聲:“見……讓他進來吧。本王倒要看看,他到底想干什么……”
影衛應了,連忙派人去請了沈知年。
沈知年入內,臉色沉重且嚴肅,他瞥了眼不遠處的那一灘血水,眸底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。
然后,急匆匆地往君冷顏的書房走去。
書房內大開,君冷顏坐在主位上,手里端著一個茶盞,眸眼冷凝地凝著正向他緩步走來的沈知年。
沈知年的腳步停在門口便不動了,他撩開衣袍,跪在了門口,額頭貼在了堅硬的地板上,誠心誠意地認錯。
“王爺,屬下錯了,大錯特錯。屬下不求王爺原諒,但求王爺處罰屬下吧。”
君冷顏微微挑眉,風輕云淡一笑,淡淡嘲弄反問:“本王倒不知道,沈公子究竟錯在哪里了,可否告知本王一二?”
沈知年的額頭緊緊地貼著地板,一點都不敢抬頭,他咬著牙,低聲回道。
“屬下犯了三錯……”
“哦,哪三錯?”君冷顏微微挑眉,冷聲問。
“第一錯,屬下不該擅作主張,魯莽行事,第二錯,屬下不該瞞著王爺,暗中與五皇子和魏公子勾結。第三錯,屬下錯在沒有制定詳細周密的計劃,給對手有了可乘之機……”沈知年聲音帶著愧疚,有些哽咽地回道。
君冷顏的手掌捏著茶盞,眸光冷幽地看著沈知年。
他眼底帶著一絲探究,低聲問:“只有這些?除了這件事,你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,瞞著本王?”
沈知年猛然抬頭,看向君冷顏。
“王爺,屬下不敢欺瞞王爺,實在是王爺曾經叮囑過屬下,讓我不要對月千瀾趕盡殺絕,下狠招。但是,屬下已經和她不共戴天,不是她死,就是我亡……”
“所以你這次瞞著我,串通五皇子和魏長宇設計陷害月千瀾?”君冷顏的聲音透著淡淡的冰寒,一字一頓地問。
沈知年的身子,不自覺地微微一顫,回了一個是。
君冷顏眸底掠過一絲惱意,舉起茶盞狠狠地砸向沈知年。
“愚蠢……”
茶盞不偏不倚,狠狠地砸在了沈知年的額頭。
額頭那里,很快破了一個洞,鮮血控制不住地緩緩流淌下來。
那些鮮血,很快模糊了沈知年的視線,沈知年低頭,額頭磕著地板。
“王爺請息怒……”
君冷顏猛然從椅子上起身,怒氣騰騰地往門口這邊大跨步沖過來。
他站定在沈知年面前,抬起腳,狠狠地踹向沈知年的肩膀。
“息怒?本王如何息怒?經此一事,你把本王的節奏全部打亂。月千瀾君墨淵他們,很好地對魏府起了防備,看著吧,父皇以后,一定會慢慢地削弱魏家人的兵權……禁衛軍統領一職,就是一個開始。”
沈知年被君冷顏這一腳踹得,歪倒在地,但他不敢反抗,只得直起身子,繼續趴在地上。
“屬下以后唯王爺馬首是瞻,再不敢擅自做主,壞了王爺的大事。月清源雖說得了圣旨,被提拔為禁衛軍副統領一職,可他到底還是越不過魏昌宏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