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荷凄然而笑:“我們一家人的命都捏在了大公子的手里,他的囑咐我不得不聽。一旦你出事,他會殺了奴婢全家的。如今,奴婢背下所有,救了你,更是救了我全家人的性命……”
沈雨婷腦袋猛然間空了,這些她都不知道,風荷瞞著她,沈知年更是沒有告訴過她。
這一刻,沈雨婷停止了掙扎的動作,她僵硬地伸出手,想去拉住風荷。
風荷卻松開了沈雨婷,對著她勾唇一笑。
然后,風荷便爬起來,撲到了老夫人面前,狠狠地磕頭認罪。
“老夫人,奴婢認了,奴婢認罪……”
月晟豐眸底露出一絲震驚,抬頭看向風荷。
老夫人冷眼看著風荷,隨即抬手讓婆子退下。
沈雨婷癱在地上,眸眼呆滯地望著風荷,她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什么,卻發現她根本沒有勇氣吐出任何一句話。
“你認了?認的什么罪?”老夫人瞇眸,冷聲問。
風荷仰頭,臉色慘白,看著老夫人,一字一頓地回道。
“五姨娘并沒有偷人,這一切,都是奴婢的擅作主張所造成的后果。是奴婢偷偷派人向三小姐傳了匿名信,也是奴婢偷偷把這些玉佩腰帶,男人的物品,偷偷放在浮云閣院內外,打算來個一箭雙雕,徹底搞垮大小姐的名聲,讓她不能如愿嫁給太子殿下。”
“但是奴婢沒想到,這些東西,居然會被人提前發現,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埋到了五姨娘的院里。五姨娘是冤枉的,她什么都不知道,這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為。奴婢,一樁樁一件件,皆是奴婢心存怨念,才做了這些糊涂事。還請老夫人明察秋毫,別牽連無辜之人才好。”
老夫人揚起手中的茶盞,狠狠地砸向風荷的腦袋。
啪嗒一聲,瓷器的杯子砸在風荷額頭,瞬間摔得粉碎,有些細碎的渣子,割破了她額頭的肌膚,有鮮血噴涌流出。
“真是放肆,區區一個奴婢,居然這么大膽,膽敢算計起院里的兩個小姐來了?賤婢,究竟是誰給了你這個膽子?”
風荷沒有動,任由額頭的鮮血洶涌流淌,那些血糊住了她的眼睛,阻擋了她的視線,但她眸光依舊堅韌。
她挺著脊背,跪在冰冷徹骨的地上,咬著唇瓣,一字一頓地回道。
“回老夫人的話,當年奴婢差點死了,若非沒有二小姐的生母沈氏相救,奴婢不可能活到今天。沈氏救了奴婢,又給了奴婢棲身之地,奴婢自然是感恩戴德的。當年奴婢才不過五歲,而沈氏已是一個待嫁的大家閨秀,沈氏救了奴婢后,十天后便入了月府。這一分別,整整十幾年,奴婢是沒有一刻忘記過沈氏的恩德。”
“沈氏?傾華的娘?好端端的你提那個蠢女人干什么?”老夫人眉頭微蹙,冷聲反問。
月晟豐亦是眸底掠過一絲訝異,頗為不解地看著風荷。
月千瀾勾唇一笑,幽幽地問:“所以,這是你想要陷害我的動機?為沈氏的死而抱不平?”
風荷扭頭,望向月千瀾。
一身月白的衣裙,襯得她肌膚瑩白似玉。
風荷感慨地想,大小姐是越來越漂亮了,這眉眼漸漸長大,那股藏在骨子里的冷冽氣質,也隨著時間的推移,一點點地從內而外散發開來。
這樣一個女子,便如生長在深谷的幽蘭。
她遲早是要走上那高位,注定要成為人人仰視崇拜的傳奇女子,沈家的人,和她斗,無疑是自尋死路。
風荷抿著唇瓣,沒有否認,直接回道。
“沒錯,奴婢是為了報恩。沈氏死得不明不白,奴婢不相信她是被沈老爺謀害的。他們是親兄妹,血溶于水,沈老爺沒道理殺沈氏。在奴婢看來,若不是大小姐在暗里攪弄風云,沈氏不一定會死。”
“哦?所以,你把沈氏的死算在我頭上,因為嫉恨,這才自導自演策劃了這么一出戲,利用月櫻,向她傳信,再讓她誣蔑我與外男私會,然后再派人將這消息散播出去,把流言傳得越大越好?這樣一來,無論是太子殿下還是皇上,都會慎重考慮是否讓太子和我成婚……你的目的,不但要我死,也要月家滿門的榮耀就此葬送?”月千瀾瞇著眸,抿著唇瓣,一字一頓冷聲問。
風荷心弦一顫,脊背那里全是汗,手心里也是黏濕一片。
月千瀾真的太可怕了,她一言一語,都是把她和沈家往死里逼,這番話,不但累及月千瀾,更是牽扯了月家。
所以,老夫人絕對是第一個不能忍。而素來重視月家榮耀的月晟豐,即使想護著沈雨婷,此刻他也不會犯糊涂,做蠢事了。
果然,月千瀾的一番話剛落。
老夫人便氣怒而笑,指著風荷,瞪著沈雨婷:“看……這就是你們沈家的好奴才,去派人通知沈家,這樣的賤婢,既然入了我月家的門,做錯事,自然是要弄死的。至于你,我們月家的五姨娘,你一直都說自己是冤枉的……”
沈雨婷知道,她此刻無論如何都保不住風荷了,所以她也只能盡量地保住自己了。她不能再出事了,否則沈家和月家可真的就斷了姻親關系了。
沈家如今還要倚靠月晟豐,這時候她絕對不能被趕出月家。
沈雨婷痛哭流涕地哀求:“老夫人息怒,妾身是真的不知情,這個丫頭她如此膽大包天,如果知道她的狼子野心,妾身又怎會愚蠢到把她留在身上禍害月家呢。妾身既已入了月家,生生死死便也是月家的人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妾身實在沒理由這么做啊。”
老夫人冷哼一聲:“一個丫頭就這么大膽?簡直是令人不可置信。”
風荷聞言冷然而笑,她擅自緩緩起身,仰頭哈哈大笑。
“我是存了死的念頭,自然是做事沒有顧忌。五姨娘她就是一個蠢貨,自從入了月家門,她一心傾慕月丞相,她是徹底把她姐姐給忘了。沈氏死得那么慘,死得不明不白,她也不想著查找真相,整日地伺候月丞相,勞心勞力地操持著后院家務。辛辛苦苦,到頭來她得到了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