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竹老人請時飛陽賜他兵解。
他盤膝端坐在地上:“還請用昔年軒轅黃帝的九口仙劍了結我此生性命,用我的血給此劍開封。”
時飛陽有些遲疑:“你……”
枯竹老人說:“根據我推算,未來上古蚩尤大帝將會重臨人間,軒轅九劍正當得用之時,只是數千年塵封,劍鋒已經不如當年鋒利。
我這具身體已經修煉一千兩三百年,時時用還丹點化,已經是純陽仙體,用我的血來令此劍重獲鋒铓最好,未來當可所向披靡!”
時飛陽笑了:“我這是軒轅仙劍,又不是誅仙魔劍,非要斬個純陽仙體干嘛?”
枯竹老人卻說:“其實我跟蚩尤大帝跟太乙混元祖師都有那么一點兒牽連,不用軒轅劍斬斷這點機緣,來世還要糾纏不休。”
“你所修功法,佛道魔三家都有,軒轅劍恐怕也斬不斷其中聯系,不過你既然堅持,那便成全你好了!”時飛陽說完將手一指,放出軒轅九劍。
九道金色劍光對著枯竹老人迎面刺去,瞬息間將他的額頭咽喉胸腹刺出了九個窟窿,令其當場斃命,周身生機徹底斷絕。
接著,時飛陽取出一枚周天金符,收了枯竹老人的元神。
他又把昊天寶鏡召喚過來,這寶鏡又名太虛寶鑒,源自太虛仙府,他伸手在鏡面上一拂,一口仙氣噴過去,寶鏡光芒閃爍。
鏡子里面光雨繽紛,風云變幻,很快現出山川河流,市鎮人物,演化出一方世界來。
時飛陽將枯竹老人元神投入其中,頭一世,讓他誕生在一個王侯家庭里面,富貴至極,從嬰兒開始,長到八九歲,一直是錦衣玉食,嬌生慣養。
突然之間,家人獲罪,牽連九族,全家抄沒,成年男丁一律問斬,女子送入教坊司。
枯竹老人因為還是個小孩子,沒有被殺,跑到街上流浪,成了一名小乞丐。
這一世,他就要以乞丐的身份積修十萬功德!
他自己都吃不飽飯,最卑賤最困苦,卻還要幫助別人,其間的難度可想而知。
他的記憶和法術全部都被時飛陽給封印住,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叫花子。
其實他是很容易心生怨恨,然后徹底墮落沉淪的。
因他自己在兵解前給自己元神中打下了一個烙印,再加上過去所攢下的資糧,倒也還沒忘了要積修善功的執念。
時飛陽也給他創造機會,讓需要幫助的人出現在他面前,也讓他有能力幫助對方。
兩相契合,雖然過程艱難辛苦,但漸漸的他也適應了。
這樣于片刻之間,便轉完一世,接著又進入第二世。
這一世,他出生就被棄在路邊,被一個老乞丐撿去,用要來的剩飯爛菜喂養。
乞丐開局,三四歲大就會捧著碗跟人要飯,拜年話說得比唱的還好聽。
五六歲大的時候,老乞丐死了,因無意中沖撞了有錢人家的馬車,被人指使家奴活活打死。
小枯竹賣身葬父都沒人要,只能勉強拖去亂葬崗挖坑埋了,從此以后不止被普通人欺負,連乞丐們也欺負霸凌他。
這樣勉強活到八歲上,突然間被一個將死的富商收養……平地一聲雷,陡然而富。
上輩子先甜后苦,這輩子先苦后甜。
依舊教他在紅塵涌動,世事變幻之間積修善功。
所謂的功德,不是單純的做好事,其根源是通過做好事的過程,對自己心性進行磨煉。
因為在這個過程中,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,要么自己錢財遭受損失,甚至身體受傷致殘,以及遭受冷眼、誤會、羞辱等等。
能夠始終不忘初心,內心不受外界逆緣所動搖,這樣磨煉心性,使得境界升華,對宇宙人生有所體悟,才叫有功,有了功,后面才有德。
功是一,德是后面的零,沒有功,后面再多的零都是白費。
枯竹老人過去神游中土,每次都帶著記憶和法力,根本體會不到這些,也積修善功,卻是有德無功,倒是也積攢下了些資糧,但終究本質上還是鏡花水月,遇到跟時飛陽斗法這種事,對他絲毫沒有幫助,只讓他最后保留了一念回轉。
這回他的記憶和法力都被時飛陽封印,每一世都相當于重新來過,對心性的磨練,是超脫于記憶,更加本質的東西。
一個人,哪怕沒有了原來的記憶,遇到相同的事,他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,這就是其“本性”。
枯竹老人在太虛幻境之中接連轉世。
盧嫗在旁邊看著,贊嘆不已:“道友神通法力,真個高深莫測,不可思議!”
她這話有存心夸贊的成分在,但時飛陽這一手法術也確實很高明。
原著中,只有芬陀大師和極樂真人使用過,幫助小人快速長大。
芬陀大師用的是小轉輪三相神法,讓兩個小人在七天七夜之間歷劫三生,積修三十萬功德,確實倒后為前,算是預修,將來都要一一實現,才能了卻因果,相當于把未來的功德提前拿出來用。
李靜虛用的是道家手段,用了三百六十五個日夜,令一個小人經歷周天生長。行法過程要花費更多心血,小人成長起來以后,日后修行卻要容易得多,雙方一個是先易后難,一個是先難后易,但最終成就,確實芬陀大師那兩個更大。
時飛陽這個,更多是借用了昊天寶鏡的便宜,但他所制造的太虛幻境,虛實相生,真假摻雜,甚至真即是幻,幻即是真,如同在昊天鏡內真正開辟了一個世界一樣。
前后九世,只用了九刻鐘的時間,相當于一個半時辰,枯竹老人便在里面輪回九世,積攢了九十萬善功。
這九十萬善功,并非實有,也不是虛幻,其有功無德,也就是說,只有前面的一,沒有后面的零,只對枯竹老人心性升華有用,并非真正做下了那么多善業。但是妙在他先前在太虛寶鏡中害死天外神山眾生所在殺業也是這般,正可稍作抵消,鑄成道基,等將來出來以后,再在現實中實修九百萬善功,如此最后終能得成正果。
等他第九世壽終正寢,時飛陽將其元神攝來,重新收入周天金符之中交給盧嫗:“還得請道友辛苦一趟,找個相應的人家,送他去轉世投生。”
“自然是義不容辭。”盧嫗拿去金符還挺高興,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,“師兄啊師兄,咱們兩個爭斗了一千多年,如今你終于是落到我的手里了,我要把你送到你的仇人那里,做他的兒子,看你來生如何自處,哈哈哈。”
盧嫗把枯竹老人的那些東西都拿出來交給時飛陽:“你是他未來的師父,我不屑于用他的東西,他的這些法寶就放在你那里吧,等他來生再給他用。”說完以后便出洞飄然離去。
時飛陽接了枯竹老人的法寶,確實都是這世上的頂級寶貝,那三十六根清靜竹自不必說,奇門七絕九星陣更是厲害。
方才在太虛幻境之中,兩人斗法有真有假,他并沒有真正落入這陣中,因此才能夠瞬間出來。
如果真正被枯竹老人困在里面,就算有昊天寶鏡在手短時間內也闖不出來。
這個短時間有可能是幾天,也有可能是幾年。
另外還有那一葫蘆甲乙木的丹砂,枯竹老人用其投入天外神山的核心真火之中,將天外神山炸得四分五裂。
實際上,全都被收在九疑鼎中。
葫蘆已經被枯竹給炸了,時飛陽另取了個白玉匣,把丹砂都收入其中。
解決了枯竹老人的事,時飛陽走動山洞。
就在他跟枯竹老人斗法的這段時間,外面也經歷了一場堪稱血腥的廝殺。
竹山教長老朱柔等人得哈哈老祖指點,說墨追等三株神草在這個山谷里面,讓他們趕緊來捉,還說這個時候是最佳的吉時。
最后各路總共湊了三百多人,一起殺來山谷,要強奪仙草。
走在半路上,先被施龍姑帶人攔阻,一番斗法之下,施龍姑等抵擋不住,撤來山谷里跟墨追他們匯合。
白陽山這邊,包括墨追、墨香、墨嬰三兄弟,還有裘元、施龍姑、夏公子,以及唐石和隨引。
其中以墨追和施龍姑,還有唐石法力最強,墨追三兄弟有三才清寧圈,施龍姑有金針圣母留下來的寶貝。
唐石原本在百蠻山也是綠袍老祖之下的第三號人物,能排在他前面的只有辛辰子了,法力也是很高,只是他沒有辛辰子那么心狠手毒,也沒有那么多厲害的法寶。
敵人眾多,很快陷入苦戰,好在事前時飛陽叫墨追設下陣法,倒也能夠勉強支撐。
在這期間,哈哈老祖又出手將陣法給破了。
因著這般,時飛陽才不斷分神,讓九子母天魔趕緊回來。
魔母趕回來以后,身邊還帶著林寒、石生、羅鷺、裘芷仙、歐陽鴻、司徒平六個。
這股生力軍加入進來,立刻將戰局反轉。
其實誰都不用,只要魔母在就好。
單是九子母天魔,要殺死這三百多個劍仙雖然不算為難,但也得費點功夫。
可她手上有天魔誅仙劍,還是九口!
魔劍祭在空中,殺這些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,甭管飛劍飛刀飛叉,還是各種法寶,都是一削即斷,一刺便穿,往往連人帶劍砍成兩半,或者穿心而過,將一身精神氣血全部吸入劍中,魔劍飽飲修行人的精血,越殺越猛,不過頃刻之間,將所有人都殺得干干凈凈。
有的人看出不好,施法逃竄,有的向東,有的向西,有的上天,有的遁地。
天魔誅仙劍都自動飛去,將其一一誅殺,一個活口也不放過。
那竹山教長老朱柔,拼了老命逃到三百里之外,還是被魔劍追上,將他所煉的六口仙劍,連同他本人,全部砍成稀巴爛,砍的過程之中,就將精血吸走,落到地上都成了干尸碎塊!
哈哈老祖見到這九子母天魔,還有這九口飛劍,不斷地流口水……
無論是魔頭,還是魔劍,若能收來煉化為己用,那該多好!
他心里這么想著,也真的下手去做了。
只是他太過貪心,竟然想把母魔、子魔、魔劍一股腦全部打包抓走。
那九子母天魔豈是好相與的,雙方于電光火石之間斗法,哈哈老祖大意之下,反被天魔誅仙劍斬了兩個法身,連元神都被劍氣所傷!